我一直跑一直跑。
很奇怪,我从不运动的软弱体质,应该在大太阳底下跑个五分钟就準备虚脱昏倒。我却丝毫没有想要停的感觉,有种奇怪的能量从我不知道的地方涌出,一直支撑我,难道是脑袋里冒出的意志力,还是肾上腺素作怪?
我不停绕着公园跑,一遍又一遍的经过她的面前。她从没有一次抬头看我,我彷彿跟公园里的所有人一样,与她无关。直到她起身离开。
她阖上那本跟砖块一样厚的书,起身前把垂落面前的短髮塞到耳后,把书放进包包里,离开前抬头让太阳晒一下她的圆脸,然后就慢慢的走远。
我像个蠢蛋一样看着她的背影。
突然,猛烈的疲惫感席捲而来,我就像是被海浪打到般跌坐在地,不停的喘气。我觉得旁边的路人一定认为我气喘发作之类的。我想有些人拿着手机準备要报警了。为避免真的有这种事发生,我很勉强很逞强的起身,一跛一跛的往自己住的公寓走,我还是很喘,喘的像只快死的老狗。
回到家后,我虚脱的往床上一躺,累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除了猛烈跳动的心脏,我真怕它再这样跳下去,我就会心脏爆炸而死。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后,我的心脏渐渐恢复了稳定的频率,我的呼吸顺畅,我的身体不再沉重,我像个老人般缓缓坐起身,茫然的看着房间四周。
真是个赌命的举动啊。
我坐在床边,乾咳似的笑着,暗自决定明天绝对不要再做这种蠢事。
当然,隔天天一亮之后,我又穿戴整齐出发。
连续跑了五个礼拜后。
某一天,我在跑完第三圈后,逕自坐在她旁边的空位。我一坐下来,才发现一件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坐在她旁边的空位,彷彿这张石砌长椅是专属于她。或许这张石砌长椅是她的蜘蛛网,她坐在这里等待,等待被她吸引的猎物,坐上她旁边的空位,被她的网紧紧黏附住。
我当下想要立即起身走开,我不是在说笑,我真的想要起来,可是我的身体真的像是被石砌长椅黏附住,我动不了,我不知道是我的哪一部分不想起来,疯狂想冒险的一部分还是紧张而脑袋空白的一部分。
总之,她开口了。
声音平稳沉静的像是等待许久又或是意料之内,我听不出来是那一种。
「你好。」她笑着说,笑容并不特别,却因为阳光的衬托而显得迷幻。
「嗯。」我点点头。
我觉得我的舌头像是砂纸般的粗糙,而实在的是,我能说的文字也粗糙到令我惊讶。虽然我并不常与人接近,不过我好歹也是善用文字的作家,怎幺会面对人时连话都说不好。
「今天真是个好时机,对吧?」
我皱眉看着她,她说话的口气像是在邀约。今天真是个出门的好时机啊,还是今天真是个把猎物开肠剖肚的好时机啊。天啊,今天是什幺鬼好时机啊。
「你就住在附近吗?天气实在太热,对吧。」
因为住在附近的人才会来这个公园吗?还是我太频繁地出现,她这样认定呢?我现在非常认定我坐下来根本是大错中的大错。
「妳在读什幺?」我在问什幺,她想毒的人不就是我这个猎物吗。
「这个?」
她举起手里后的跟砖块一样的书。书的封面是一只金黄色的鸟,应该是金丝雀吧,因为书名就叫做《金丝雀》。好吓人的大部头的书。
「这在讲什幺?」
「怎幺你不自己看呢?」
她说话的表情像是我干马跟你说这在写什幺,要就自己看自己知道,不想花时间就别想别人花时间跟你说。
我一瞬间的语塞,绝望的就像是嘴巴被塞的一团棉花一样。
「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种厚的夸张的书应该是要一再回味才能体会,不过我连第一次都还没读完,更别说再看第二次。」
「嗯……。」
她笑着往前看着马路。「不过我大致认为,这书在写的是原谅。」
「原谅?原谅别人吗?」
她摇摇头。「原谅自己。」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我几乎都处在意识模糊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