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3) 越界的疑问
林宥祇坐在旁边，从头到尾不置一辞。他只觉得这根本就是场无聊的闹剧，令人不耐烦到了极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答应跟这几个人一起準备考试的决定，到底是正确还不正确。
后来傍晚时分，于谦如和简慕恩出门去买晚餐，或许是看出他的烦躁，赖飞飞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个，林宥祇，不好意思啦，谦如她本来就是个粗线条的孩子，蠢蠢的没什幺戒心，你不要介意……」
林宥祇翻书页的手一顿，听她这幺说，不禁有些疑惑。
他挑起一边眉毛，好笑地道：「妳叫她不用道歉，妳倒是为她道歉了？」
这是个什幺道理？
「哦，这个嘛……」赖飞飞笑了笑，坦白地说：「因为我看你脸色不太高兴啊。」
「……妳倒是很直接，」林宥祇无语了半晌，看向那一脸坦然的某人，顿时没了火气，摇了摇头，「没什幺，我只是自己看书看得烦了，妳不用太在意。」
「好吧，你心里没有不舒服就好，」赖飞飞伸手搥了他手臂一下，很哥儿们地说：「哈！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这幺小气的人！哪里会计较这幺一点小事呢是不是？」
林宥祇的手臂隐隐发疼，额角抽了抽，没见过这幺自说自话的女人。
「既然知道妳还问？」
「谁叫你这幺喜怒不形于色，整天都是这张冷脸……虽然偶尔会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啦，但真的只是一点点，」赖飞飞摊手，状似无可奈何，「为了我们之间友情良好健康的发展，我当然要确定一下啊！」
林宥祇靠在椅子上，斜睨着她，一脸冷淡。
他撇着唇缓缓地道：「──妳就这幺确定我们是朋友？」
这话可以说是傲慢无礼，赖飞飞却生气不起来，反而咳了好几声遮掩自己的笑声……实在是因为她怎幺听怎幺傲娇，居然还很有病地觉得他有点可爱。
她努力压着嘴角，拿出自己哄国小男生的技能，耐着性子道：「哎，不要这样嘛，跟我当朋友不好吗？我人这幺好耶，对朋友又贴心又慷慨！」
听这语气，看她一脸要笑不笑的样子，敢情是把他当小孩子耍吗？林宥祇脸色黑了一半，赖飞飞居然还继续诚恳地说：「……如果你觉得我们还不够熟，没有关係，你想知道我什幺？尽量问！我都可以回答你唷！」
「……」
林宥祇只觉得刚才额角隐隐跳动的青筋转变成一阵头痛，这女人的思路是怎幺转的？有没有地图能让他了解一下？究竟是他在美国待太久、不习惯跟台湾人相处，还是赖飞飞思维真的与众不同？
「我不……」
正要开口拒绝，抬起头，无意间却对上她的一双眼眸。
里头的光芒肆意闪烁着，蕩着笑意与狡黠，吸引他的目光，他停顿了下，也不知道为什幺，脑中闪过的，竟是宿营那天，他们被困在漫漫大雨中时，在那其中曾经盈满的点点伤怀。
他竟难得地，对一个人起了好奇心，不自觉地感到有点……在意？
这种感觉太新鲜，于是，他便没有阻止自己难得的冲动，让那个从当时疑惑到现在的问题，脱口而出。
「那幺，宿营的时候，妳在农舍说的那个故事，应该还有后续吧？」他问：「……能不能告诉我，那部文艺电影的结局是什幺？」
赖飞飞明显地愣了下，眼中的闪光随着这个问题倏地消失殆尽。
她的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噗嗤一声，试图轻巧地玩笑带过，「不是说了吗？我都出生这幺久了，难道你跟那谁一样，想关心我爸妈的性生活来着……」
然而她的声音在林宥祇平静专注的眼神中低了下来，脸上飞扬的笑意逐渐滑落瓦解，最后她掰不下去，蓦地闭上嘴。
过了半晌，才烦躁地道：「你为什幺会想知道结局呢？就让电影停在男女主角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她的语气有点冲，林宥祇倒是没有生气……问出口的当下，他就晓得自己的问题的确有点越界了，向来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的他，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感到好奇，他自己也觉得十分不解。
很不像他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