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零点
她们来到海边,沙滩上有两三个营火。
她们走上沙滩,靠近其中一个旺盛的营火。人们围着那营火,绕成一个大圈圈。其中有两个人站了起来,更靠近营火一些,伸出左脚又伸出右脚,转着圈圈,开始跳起舞。并唤着坐在地上的同伴一起加入,后方一个大漂流木上放着音响,那两人随着音乐舞动。不到几秒,几乎所有人都站起来,凤信她们也被热情地邀约,跟着陌生的人们时而拉手转圈圈,时而喘着对视而笑。
过了好一会儿,凤信才意识到,这不是什幺活动,眼前的这些人们是亲友,他们只是友善地邀凤信她们一起享受快乐氛围。
跳了一会,凤信热红了脸,坐了下来,玛融递水给她,跟着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看着那群亲友仍在营火边随意跳着舞,他们脸上带着笑,凤信微笑着闭上眼,酒精与运动让凤信整身热气腾腾,吹着海风。夜已深,亮晃晃的月亮照映在海面上。
「这就是妳之前说的那样吧?」
凤信仍闭着眼,轻应。
「就是妳大二时,说的那个啊!」玛融说,头一偏回想,「什幺来着?啊!
有时候,我想,有目的的生活,是很累的吧!
没有要早起搭公车去学校的目的,没有要在11:30前把手上工作做完的目的,没有要在放学后冲往补习班的目的,没有要在25岁前赚人生的第一桶金的目的,没有要在30岁前结婚生子,没有要…。只是待在这沙滩上一天,唱歌,看海浪,迎接朝阳,和一群你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们,或许不说话,静静地,啊,是了,写了这幺多,我才想到我要表达的就是这两个字:休息。吧。吶?对吧?小信?」玛融完整引述了当时凤信写在纸上的那段话。
凤信笑,「妳还记得啊?」那时把写的东西分享给玛融看,而她明明只看过一次,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一字不差。
凤信睁开眼,这片沙滩,因地面的两三座营火与高空中的月亮而发亮着。看不清远处的人的面孔,只看见舞动的黑影在营火前面,但能感觉到惬意与慵懒。深色的海浪往前冲,有个人盘坐在岩石上弹着吉他。「嗯!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嘿嘿。我那时候第一次在收音机里听到简单生活节这个活动,想法是来自那儿,把它写下来了…。」凤信说着,把鞋子脱下,让脚丫子碰触沙地。身体往后躺了下来,「哇啊,好舒服。话说,妳刚刚到底去哪了啊?」
「喔,帮chic的调酒师哥哥倒垃圾,因为他走动的样子好像不太自然,我就想说去帮忙一下。结果我把他误认为是女生了,超糗!欸,小信,妳知道他是男生吗?」
凤信没有立刻回应,专注地看着天空,一会才反应过来。「嗯?什幺男生?咦!那边的星星好像一颗爱心!妳看!」
玛融抬头看,接着又挪动屁股,整个躺了下来,静了一会儿,眼睛睁大。「真的耶!」
她们安静地躺在沙滩上,在海岸的星空下,耳边传来海浪捲起又退下的声音。
「妳最近这幺认真问老陈问题。有点恐怖。」凤信陈述事实。
「很怕n2没过啊。妳也认真一点。妳知道吗?听说补救课程的老师是佐井桐。我下学期不想看到他。」
两人同时打哆嗦,十一月的海边已经不可小看了,风都像是自冷冻库吹来。
「我们去温暖的地方吧!看电影什幺的。」
「我想看竹野内丰的电影,普罗旺斯的夏天,想飞,或是…。」玛融说着想看的电影名单,偏着脑袋顿了一下。
「安娜贝尔。」凤信转过满满诡异笑容的脸说,玛融听了,捧颊倒抽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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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车流量已渐渐变多,一个高个子的女生穿越斑马线,靠右走在白线内。她经过几家尚未开店的餐厅,走进一家早餐店。
凤信点好餐后,拉开店内的另一扇玻璃门,来到早餐店侧边的露天窄廊道,坐上高凳子。早晨的阳光很轻柔,在汽车阵里的挡风玻璃上跳跃,路人的髮上,再兜转到眼前的盆栽小苗上。凤信伸出食指轻轻戳那小叶片,右半身趴在木檯面上。
以这样俯趴角度,她眼珠一转,就看见天空,云朵轻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