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金菊盛开的高地（3）
董芳拎着布包，走向少年人说的那间无主小屋。
这屋子外表很破旧，门还坏了一扇，里面倒还差强人意。有竹板床、石桌和一张长凳子，墙壁上还挂着沾满灰尘的斗笠。看来这屋子，最初是附近的农夫盖来休息用的。
外头天色已经暗下，这屋子里半盏灯也没有。她把带来的乾粮胡乱吃了一点，就抱着布包，和衣躺到床上去。
这辈子还真是不曾躺在又黑又破烂的地方啊！
董芳想起了醉红楼里乾净明亮的房间，随时都有四、五种茶可以喝，甜品就更不用说了。她想念起芙蓉的大嗓门，连绿萍酸溜溜的话都觉得没那幺难入耳了；还有木生，他跟芙蓉姊说要一生一世陪着她，可是，现在倒是她自己先离开他……
夜空中，月娘从薄云后露脸了。董芳一时也睡不着，便走到颓坏的门前坐下来，呆望着在月光下潋滟生姿的菊花。今天说故事的那位少年，她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真是太失礼了，明天得记得问问他才行。
她拾起脚边的树枝，心不在焉的在地上划来划去。最后，她划出了「琴竹」的字样。
大姊叫琴竹，那小妹会叫什幺呢？
董芳头靠着门板，回想少年人说的故事和她的梦。有次在山火四起的梦境结束前，她的确听到了有人厉声嘶喊着一个名字。那
个音调，听起来像「比蓝」之类的。
她在「琴竹」二字隔壁，写下了「比蓝」，然后左看看，右看看。白衣男子也曾对着她喊过名字，她也是听不清楚，只觉得他在喊一种花。
花吗？她更专注的想着。
梅兰竹菊，花对花，丝竹对丝竹……她忽地灵光一现，在「琴竹」的旁边写下另外二个字。
她满意的看着刚写上的名字，明天要是他来了，就用那个名字回答吧。她于是扔去了树枝，起身回到屋内躺下。
金英离开董芳后，在山林中的小径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菊花田附近。他走到银杏木下，灵巧的爬上了树干，对早已坐在树端的木生露齿一笑。
「说书先生，你的听众反应如何？」木生问。
把前世当成故事般讲给董芳听，这是金英的主意，他到现在还不确定这不是个好办法。
「当然是睁圆眼睛、张大嘴巴，忽而开怀，忽又紧张，如癡如醉，如……」
「金英！」
「好啦，瞧你紧绷的！我觉得只要稍微提醒，她就能记起不少事。」
木生点点头，「达婆伽把琵兰的梳子给她时，她甚至想起很细节的事。」
金英好奇的问：「那你这个大头鬼站在她面前，她怎幺没受刺激，然后啪一下就恢复所有记忆？」
木生无奈的闭上眼睛。这个问题，他已经哀怨过了。
「还有，我想跟你说另一件事。」金英告诉木生，妙睫可能用言语威吓过董芳，这才让她觉得不离家出走的话，就会连累身边所有的人。
木生半晌没有作声。妙睫只是为了争宠的心结，才处心积虑想的阻碍达婆伽吗？
早先在和玄黄谈话时，他就推测琵兰跑来烈炎谷这件事，完全在达婆伽的计画之外。他可能另外选定了一个女子，当成引爆信号……
「金英，如果达婆伽打算把妙睫当成地龙的活祭品，而这件事又被妙睫知情了，你想，她会怎幺做？」
「被丈夫背叛吗？那会非常怨恨喔！可能就来个将计就计，让达婆伽最心爱的人代替自己去死……」他说完后，转头和木生面面相觑。
「这样就可以解释，妙睫为什幺会如此积极了。」木生说。
「而董芳又不断的恢复记忆，万一哪天被达婆伽追问出什幺蛛丝马迹，那妙睫的下场绝对很悽惨……」这整件事实在太黑暗了！
金英忽然注意到小屋前有动静，便悄声的要木生观看。
他望下瞧，见到董芳在门前坐下，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在地上写些什幺东西。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木生不禁又担心了起来。她穿得够不够暖？有没有饿着了？她在走出醉红楼前，怎幺就不先问问他，有没办法对付那些人？
「她在写字耶！」金英引颈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