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 复合的企机
我辞去速食店的打工，开始每天过着睡不到四小时的生活。
一方面赶毕业展和作品集，一方面準备艺术大学的升学考，每天压力大到想骂髒话，还要面对爸妈给的压力，他们问我何时毕业，用意全在将我叫回屏东去。
「就算我不读大学也会留在台北找工作。」
不行。我已经跟你爸决定了，没要妳留在台北工作……
阿母在电话里喋喋不休。直到她唸爽了，我的图画坏了，她才甘心休战。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忙到连好好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吗？」我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对着言绍祐在电话里抱怨。
言绍祐只是在那头狂笑，那妳打算怎幺办？
「没有别的打算，我考上艺大。」
隔天，言绍祐把我叫出教室，拿出一瓶药给我，「这什幺？」我翻看背面说明，「软便剂」三个大字当众把我弄得羞愤不已。
「你给我这东西干嘛。」我几乎尖叫。
「我以为妳需要？」他笑着说。
我紧抓着瓶子追着他打。
这阵子言绍祐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他几乎完全停止演艺工作，开始k书，然后显得忙碌。
我喜欢这种各自有目标要奋斗的感觉，虽然相处和碰面的时间变得很少，但是偶尔也能在学校碰面时聊个几句。这样就足够了。
偶尔我会趁着言绍祐不在家的时候，偷跑去躺他的沙发、偷偷占用他的客厅，一想到他发现我又乱动他的领域就会气得跳脚的画面，竟然让我乐不可支。
那天晚上，我收到一封署名给言绍祐的信件，打电话过去通知，接电话的人却又是温丽。
「他睡着了。」她低声的说。
「妳在他家？」
「是他在我这。」温丽顿了一下又问，「妳找他有事？」
「有他的信……」我想压抑不停上升的心跳，试探的问她，「你们复合了？」
「阿月，妳出来，我有话跟妳说。」
「可是，我“那个来”身体不太舒服。」我没说谎，但也不确定是否该见面。
「那我们下次再谈。」
听见温丽要挂电话了，我心念一转，「等等，我还能出去……」
「我过去找妳。」她说。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幺，现在她和言绍祐之间的事我不想知道，可是又怕自己什幺都不知道。
我从便利商店买了杯热可可出来，看到街灯下的温丽，穿着红底白线的运动外套坐在她的黑色野狼上，兀自发亮，宛如一朵豔丽又危险的火鹤。
她刚停好车，拔出车钥匙朝我走来，「身体感觉有好点了吗？」
「嗯。」其实那句话才是我想问她的。
我和她坐在便利商店前的桌椅。
温丽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也不像先前那样让我感到害怕，是因为言绍祐在她的身边吧？
我忍不住往她手上的疤去看，那条毫不迟疑的刀疤将她那凹凸不平的十字架刺青划破，顿时我才明白，那十字架存在的意义，原本就是为了遮盖她那些过去不再提起的旧伤疤。
我想，关于温丽还有很多的事我仍不明白，她父亲对于她们全家人的伤害远远超过我所能想像的，而我也不敢去深探下去。
我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佯装轻鬆的开了口，「所以小卫现在都在妳那了？」
「妳很关心他。」
「没有，我只是好奇嘛。」我拉开瓶罐，金属裂口的声音变得额外响亮。
我的心像走在断崖悬壁上，听她说，「是我找他。」
温丽的眼睛望往我脸上细看，似乎在解读我，我连转动视线都显得僵硬。
「阿月，小卫是我等待的人。」
心脏突然咚的一下，像是被落石砸中。
「我没想过这个世上还会有谁会真的在乎我，先前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才感觉到我跟妳是一样的，一个平凡的女生，没有过去，也不是现在的温丽。」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她，感觉自己已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