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于诺，懦弱(2)
那一瞬，我脑海中浮现出他初次见面时说的那句话。
对他来说，这个家，并不是家。理所当然的，也没有对家的感情。
我有妈妈在，可是，叔叔对他来说呢？
我愕然的望着他，久久无法继续动作，他率先拉开我的手，冰凉的指尖擦过我的肌肤，他迈开步伐，坐回自己的座位，把早餐放到桌旁，从抽屉抽出课本，没有去动那份早餐。
我吞了口口水，走到他座位旁，鼓起勇气说：「再怎幺样，你们也流着一样的血。」
他偏过头，手撑着脸颊，抬起双眸，牵起唇角，「但除了血缘，我和他什幺关係都没有，就连姓氏都不同。」
裴，是他母亲的姓。
那一瞬间，说不上的闷气充斥在我胸口。我一手紧捏着制服下摆，一手拍掉他的课本，像发红了眼似的怒瞪着他，「那又怎样？我都没有嫌自己不同姓也和他没有血缘关係了，你在那边自怨自艾什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直到听到走廊上的嘻闹声，我才回过神，抽了口气，握紧背带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我在做什幺？
我懊恼的将额头靠在桌缘，对方才说出口的话后悔不已。但我就是看不惯他的态度、不喜欢他说这种话、不喜欢他老是挂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掩饰自己情绪。
我讨厌他这样。
思及此，我又举头轻撞了几下桌子，想藉此让自己的脑袋更清醒。
说到底，这到底关我什幺事？
那天之后，我没有在坐过司机的车，选择通勤。
隔日清晨，在裴育瑾出门以后，我便默默跟在后头，拚命打着哈欠。
我一边在心里埋怨道，他也太早出门了吧？现在才六点啊！到底是几点起床？
到达公车等候处，裴育瑾双手环抱着胸膛狐疑的看着我，「妳为什幺要跟着我？」
我蹙了蹙眉头，学他双手抱着胸，自然的应道，「我没有跟着你啊，我只是想开始通勤。」
「有专车接送不坐，硬要挤公车。」他一脸无语的的样子。
「那你呢？」我盯着他的脸反问他，淡淡的回，「你都不坐你家的车了，我有什幺资格坐？」
他沉默的望着我，似乎是无言以对，随后他别过脸，坐在等候处的位置上，我则站在他身旁瞇着眼，或许是太早起来，显得有些昏昏欲睡。
裴育瑾站起身，说，「要睡坐着睡。」
我愕然的望着他，他别过头，胸口一阵暖，当我坐下时，一个怯怯的声音从我身旁传出，「于诺？」
我往旁一看，是班上一个叫做陈逸恩的男生，印象中他很安静，因此我对他没有太多记忆，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是班上的美术小老师，开学一个月，我们却没讲过一句话。
「嗨。」我客套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身旁的裴育瑾也望向这，陈逸恩看着我们俩个，疑惑的问，「你们怎幺会在一起？」
「碰巧碰到。」裴育瑾淡淡的说。
公车驶近，他率先一步的踏上车，我对陈逸恩点了点头，跟在裴育瑾身后上车，站在刷卡处，我掏了掏口袋，但在摸进袋底时，我脸色一变，不知道该如何下一步动作。
司机见状语气不耐地说，「没卡就投零钱。」
目光瞥到零钱箱显示票价是十五元，但我口袋只有五百元……我身上没有任何零钱，下意识的，我着急的探向裴育瑾的方向。
身后的陈逸恩急切的声音传来，「我借妳。」
当他欲前进一步时，我尴尬地低下头，而先传入耳里的却是刷卡的声音，我征征的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裴育瑾，「帮我再扣一个人的钱。」
我缓缓地走向站在后门位置的裴育瑾，低着头看着鞋子，「谢谢，我晚点买完早餐还你。」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我迈开脚步，想走向后面的空位，司机却来个大转弯，我重心不稳的倒退几步，险些跌倒之际，有人两手扶住了我的肩。
往后一看，是裴育瑾那张放大的脸。
他牵起一抹笑，语带笑意，「平衡感真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