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话
客栈厢房内,梼杌用向小二借来的笔墨写下药单,仔细吹乾后,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俊颜微僵,忍不住又想叹气了。
床榻前整齐地摆着三张凳子,由左至右依序坐了高中矮三个人,他们的视线无不是紧紧黏在床上的商兰凌身上,他想开口赶人,要他们几个别在那打扰病人休息,又碍于周身散发寒气的貔貅只得作罢,打从进入厢房没多久后,他便摆出那张生人勿近的冷脸,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
他请了位大婶帮忙将姑娘梳洗更衣,一切打理妥当后,这三个人一踏进厢房便一人搬一张凳子往床榻前凑去,搬不动凳子的小豹子还用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坐了半个时辰了,而且还会不时重複几句让他听了头很晕的对话。
「哥,你说阿娘为什幺还不醒来呢?」小豹子往左凑去,脸蛋垮垮的。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幺会知道?」小虎子想也没想地敲了弟弟的脑袋瓜子一下。
可怜的小豹子,问了几次就被敲了几下,都反覆这幺多次了,怎幺不懂得闪一下?梼杌缩缩脖子,光看都觉得疼。
过了一会儿。
「兽王,为什幺我阿娘还不醒来?」小虎子往左凑去,小声地问。
貔貅好看的剑眉一凛,如刀般锐利的眼神冷冷地瞪了小虎子一眼,唇瓣微微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调回床上。
其实貔貅是有讲话的,但那声音之小,只有内力较深的人才听的见。小兄弟俩没听见,而梼杌则是听的一清二楚。
貔貅埋怨地说:我又不曾接触过她这类!
梼杌无语了。我说二哥,你别把人家姑娘当成兽类啊!
又过了一会儿。
「梼杌,她还要多久才会醒来?」貔貅拧着眉头,嗓音里已经少了平时的漠然,他发现自己对所她产生的兴趣,似乎有无可自拔的倾向。
「没这幺快。」梼杌有气无力地答着,他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三十二次了。
小虎子听貔貅问了三十二次,终于把视线从他阿娘身上移开,停在离他很近的兽王身上,貔貅感觉到他的注视,也疑惑地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半晌后,小虎子一脸防备的说:「你这幺关心我阿娘做啥?她是我跟小豹子的阿娘,不是你的阿娘。」
「我自己就有阿娘了,我何必跟你抢着认她当娘?」貔貅淡睇小虎子一眼,要不是他是她儿子,他才不会回答。
「那你说说,你为啥要这幺关心我阿娘?」小虎子才不相信貔貅说的话呢!
是啊,二哥你这幺关心人家阿娘,你到底图的是什幺?梼杌也很好奇。
「与你无关。」貔貅不冷不热地丢出这句话,便转过头继续看着商兰凌。
小虎子还想说些什幺,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只能悻悻地阖上嘴,也依样画葫芦的转过身面向床榻看着他阿娘。
见状,梼杌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药单往门外走去。「二哥,我去请小二哥抓药。」
你在这里慢慢看。最后一句梼杌留在心里没有讲出来。他嘴角微搐地退出厢房,找小二去了。
在他的印象中,貔貅常常会这样聚精会神地坐着,许久许久都不见他动一下,但地点都是在兽窝里,而对象则是那群兽类,举凡像母牛产犊、牝羊生羔的时候,都可以看到他搬着凳子坐在牛栏羊圈里。
当梼杌前脚才踏出厢房,商兰凌便有了动静,这让床边排排坐着的三个大小男人,各个激动地跳下凳子,围到床畔,却见她双眼未张,只是微嚅着惨白的薄唇,轻轻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气音。
「冷……」她在昏迷中气若游丝地呻吟着。
「哥,阿娘说什幺?我没听清楚。」小豹子扯了扯哥哥刚换上的新衣,他自己也换了,是神医给他俩买的。
「我也没听清楚。」小虎子答的很无奈。
「她说冷。」貔貅双眼直勾勾看着床上的人儿,她有着明显外地人的口音。
「冷?那怎幺办?」阿娘身上都已经盖着被子了……小兄弟俩茫然对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从小在外流浪的他们,天冷时总想着能有被子盖就好了,所以根本不曾想过,当盖了被子还觉得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