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时候,当周围静下来只留她一人静默独坐的时候,她的那些小聪明早就跑得没影儿了。心里慌,拜堂那会儿从底下瞄见那人的衣袂,她慌得几乎趔趄了一下,幸好被春喜稳稳当当地扶住,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十几天前,纳征那日,薛府让人抬了十几箱子金银首饰和绸缎珠宝送到她家,春喜见了赞叹不已,对未絮说:“薛府好生阔绰,聘礼一点儿不比大小姐的少,我瞧着很有心呢。”
当时未絮不知怎幺脑子一热,纠正春喜说:“聘礼是娶妻之财,娶我叫买妾之资,你弄错了。”
春喜瞪大双眼,当即傻在了原地。
那丫头一直就有些傻傻的,未絮想到这个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人,心里稍微安定些许,轻喊了声:“春喜。”
过了一会儿,咯吱一声,外边的人进来了,未絮说:“我有些渴,倒杯水来。”
脚步声稍稍停滞,走向那头,接着斟了半杯送到她手边,她接过,轻轻叹气,忍不住抱怨:“外边还要闹到什幺时辰,我已经困得不行了,头上这劳什子压得脑壳儿疼。”
说着喝一口水,晃晃两只脚,好似告完状的孩子开始撒娇,“方才腿还抽筋呢,你快给我捶捶。”
屋子里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笑,非常浅,非常轻,绝不是春喜那傻子笑得出来的。
未絮愣住,紧接着面前绣着文王百子的盖头被掀开,凤冠上垂下来的珠子急急地晃了晃,她抬头,看见薛洵站在眼前,一张极清俊的脸,一双极疏离的眼,只扫了她一下,说:“你让谁给你捶腿?”
这个好似被冒犯的问句令未絮屏住呼吸,如临大敌。她紧紧攥着手指,觉得自己该说点什幺,总之别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显得特别蠢。
“……”就在她忐忑酝酿的时候,薛洵旁若无人地褪下冠帽与衣衫,只剩一件中衣,束发也尽数散下来,未絮直愣愣地看着,心中思忖他平日整肃,没想到去掉公服却是个清瘦的男子,没有了阴森森的官威,倒像个书生。冷面冷心的书生。
薛洵继续旁若无人地走到床沿坐下,他这一日很累,方才喝了酒,头也有些昏沉,此刻只想做完该做的事,早早歇了。正当这时,身旁杵着的大红木头忽然开口说话了,像是怕生的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同他打了声招呼——
“姐夫。”
薛洵的眉头蜻蜓点水般蹙了下,然后他转头朝她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