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花阙2:破蝶烟 残曲 (05)
李旋最后像朵凋零的残花仰躺在地上,睁着一双眼睛,连眨都不眨,彷彿已经死去。颜伦斟酌着舞已经结束了,这才缓缓走到李旋身边,以一个跪坐的姿势,拉着李旋枕在他的腿上,然后伸手轻轻抚着李旋的头髮,每个举动都流窜着细细的柔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心疼落花。
「认识妳四年,从来不见妳抽空学舞,这舞是什幺时候练的?」
李旋没有回答,只是逕自问起:「颜伦……你知道一无所有……是什幺感觉吗?」
颜伦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像妳刚刚跳的那支舞那样吧?」
「对阿,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只剩下这支舞了……」李旋阖上了眼,微微地笑着,「颜伦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也是这样陪着我的。」
颜伦不知道李旋说的那个时候是指什幺时候,不过回答得倒是自信,「不管什幺时候,我都会陪着妳。」
李旋被一抹安心佔据了心,点头认同地说:「嗯,你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什幺时候,总是陪在我身边。」
两日后的表演就这幺定了,用这支残曲当作见面礼,也当作离别礼,反正李旋就快要毕业了,这一批高中生就算真的进了他们学校成了新生,那也拿不到李旋的剧本、演不了李旋的戏。李旋现下正好也没演员可以演戏,想着不如就随心些,趁着人多的时候,让这支舞把千年的伤感都诉尽了吧。
颜伦对这样的表演并不反对,顶多就觉得李旋常常陷在那种哀伤里不太好,可是至多再过两日就好,等两日后表演结束了,李旋不再跳这支舞了,影响情绪的部份也就少了吧。
颜伦对残曲本身是帮不上任何忙的,只能替李旋东奔西跑,把乐曲、灯光、道具、服装,一些零碎却又极为重要的小事给办得妥妥的,让李旋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好好地练习。
不过李旋不在颜伦眼皮子底下的这两天,却惹得颜伦不太高兴。
那是表演的前一天晚上,颜伦回到小剧场準备做最后一次的检查,想当然这个时候李旋也应该在小剧场里,不过颜伦却看到李旋跌坐在舞台上,痛苦的表情像是在说明什幺。
颜伦快步奔向舞台,才一上台就看见木质地板血迹斑斑,而李旋的双手正紧紧抓着双脚,脚趾头都掩在李旋的手掌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点点鲜血却怎幺样都藏不住。
「怎幺回事阿妳。」颜伦扳开李旋护在脚上的手。
李旋的手一被扳开,立刻又盖回到脚上,「别看!没事呢!」
「没事为什幺不能看?」颜伦再次扳开李旋的手,那些渗血、裂缝、水泡,甚至翻得乱七八糟的脚趾甲就这幺映入颜伦的眼里,颜伦忍不住动怒,「我才两天不见妳,妳就弄成这种样子?那表演有什幺重要的?别做了别做了!」
李旋气鼓着一张脸,「不行!我都跳成这样了,还能不做吗?」
「就是跳成这样才不让妳做!为了这表演废了脚,值得吗?」
李旋赶紧顶嘴,就怕颜伦真的铁了心不让她表演,「不做怎幺知道值不值得?」
对李旋来说,这表演有多重要,颜伦当然也知道,可是要他眼睁睁看着李旋跳烂一双脚,他真的捨不得。
颜伦大大地呼了口气,虽然还皱着眉头,语气却是放软妥协,「那今天不做了,行吗?」在李旋开口前,颜伦又抢着警告:「妳要是现在不跟我回家,还想赖在这里继续跳的话,明天就别想踏进这个小剧场了。」
李旋噘着嘴沉默,颜伦这幺说根本就是不答应不行。
颜伦一把捞起李旋的鞋子,接着背向着李旋蹲下,「上来,我背妳。」待李旋伏上了颜伦的背,颜伦便又开始唠叨,「我知道只有两天得安排好一个表演不容易,也知道妳积极,想把这事做好,可是如果妳都不懂得休息,我就再也不帮妳接任何表演了。」
耐不住脚趾传来的疼痛,李旋咬着牙,把脸皱成了一团,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你不也说了两天要把表演做好不容易,既然都知道不容易了,哪还能不流血流汗阿?」
颜伦训着:「只流汗不行,非得流血吗?」
李旋抬脚晃着,不服地反问:「反正已经流血了,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