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五 小锦
姜妩稍感意外：“去哪里？”
锦侍郎便有些失望地敛下长长的眼睫：“殿下果然忘了啊……不记得了吗？您曾经答应过，要带我去建国寺赏桂花……”
“现在才四月呢。”姜妩无奈。
锦侍郎：“殿下，建国寺的桂花是一年长开的呀。”
姜妩：“……”四季桂？
锦侍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从她无言以对的反应中确认了什幺，眉眼间浮动出一点灵动的笑意：“没关系，小锦知道殿下忘了许多事……小锦会一点点说给殿下听的。”
他这个模样，比初见时更容易使她心软。姜妩心里轻叹一声，温声道：“好。放心，待你好起来，我就带你去建国寺赏桂。”
“那，约好了。”锦侍郎露出明显的高兴笑容，似乎是这短短的对话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困倦地眨了眨眼，“殿下，不要忘记啊……”
“嗯。”姜妩下意识放轻声音，替他掖了掖被子，“困了就歇息吧。”
但锦侍郎小心地拉住她的袖口：“殿下呢？要走了吗？”他看过来的样子，让姜妩觉得如果她说要走，这个人就会当场吐血给她看似的。
不过她本来也没打算走。
姜妩抽回手，拿出从书房带过来的书：“我在这陪你。”
棕色的书皮封面上，平和圆融的字迹写下“妙法莲华经”五个字。锦侍郎眼神微凝，轻声问：“殿下，怎幺突然看起了佛经……”
“最近对这个有点兴趣。”
“……”
半晌没得到回复，姜妩转眼看去，锦侍郎合上了眼，呼吸绵长，似乎已经倦极睡着了。少年清秀的面容上神情宁静，她唯一恍惚，指尖已经触到了他微凉的脸颊。
如果、能就这样让他一直沉睡下去的话……
睡着的锦侍郎似乎感到了冷意，在被窝里瑟缩了一下。姜妩一顿，被这个动作惊醒，淡淡的金色眸光在瞳孔里隐没。她垂下眼，将他露在外面的手塞了回去。
——算了，何必呢。
这样因为相同的脸眷恋怀念，又因为这个原因对无辜之人抱持恶感，是既可笑又自我的行为——这一点，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姜妩收回手去看自己的书，她移开眼的刹那，锦侍郎的眼睫轻颤了一下，藏在被中的手缓缓握紧。
……
太医来得很快。
五六十岁的老爷子听到二皇女府上急召，不敢怠慢，匆忙赶过来，到春晖苑的时候额上出了一层薄汗都顾不上擦。
“微臣叩见二殿下！”
“不必多礼。”
姜妩微一点头，不用她示意，自有边上候着的小厮扶人起来。
锦侍郎被她叫醒了。他实在是无力自己坐起来，姜妩挥开上前的双柳，动作轻柔地扶他起来，披好外衣，再往背后塞了两个靠垫。其动作之熟练，让锦侍郎稍感讶异。
她以前经常照顾病人吗？……啊。
是因为那个人吧。
回想起自己知道的，关于姜妩的一点往事，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蔓延。
黄御医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二殿下和她家宠侍的亲昵，上前细细诊脉。说来奇怪，他看这位的气色的确是病重，但切过脉象之后，与其说是病了，倒不如说是……
“咳、咳咳……”
锦侍郎突然咳嗽起来。他皱起眉，似乎十分痛苦，抽回手按上胸口，伏在姜妩怀里面露忍耐之色。他这个样子，姜妩也不好推开他，轻拍他的背脊，柔声问：“怎幺了？哪里不舒服？”
锦侍郎却在她怀里轻轻摇头，抓紧了她的衣袖。
差不多被埋胸的姜妩：“……”
所以你只是想撒个娇是吗？
好吧，病号有特权。姜妩苦笑了一下，却没发现锦侍郎隐蔽的抬眼，和黄御医对上了视线。
“……”
短短一瞬的眼神交流，历经两朝后宫的黄御医立刻脑补出了事情的大概。他暗叹一声，就知道是这样。
早听说二殿下府上有一位星海联姻而来的皇子，虽然只位居侧夫，却掌管公主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