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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范伟璿连滚带拉地拖出房间,手錶哔哔的声音传出。
「都六点了,你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餐?」转头看向窗外,冬天的太阳下山得特别早,天空都已经黑了。
「六点了?那我要先回去了,再见!」他拿起外套穿上,起身準备离开。
「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餵我家的娃。」他拒绝。
我愣住?娃?是他和周羽涵的孩子吗?
比对了时间,如果是他们出国之后才生下的,那今年还没两岁。
「你爸妈不会照顾喔?」
他露出神秘的笑容,「他们出国去找我。」
「出国找你?」不解,他不是在台湾吗?难道最近才回来?
「刚好错开班机,我回国时他们也正要去找我。」他解释。
「喔…」等等?他把一个两岁不到的娃一个人丢在家?这样不会太过分吗?「你家的娃?」
「他自己顾家没问题的,我先走了。」他拉开门语气轻鬆地说。
顾家?叫一个还没两岁的小孩顾家?就算再怎幺聪明的孩子,两岁怎幺可能会顾家?他是生出一个天才吗?
我呆愣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有点被吓到,范伟璿是多幺信任他小孩?
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明天即使他按再多次电铃都不帮他开门。
七点,爸还没回来,心有些惶惶的。
我连忙安慰自己,只是去开计程车,不会出什幺意外。这话我自己都不相信,只能祈祷真的没发生什幺事。
铃…铃…
在不断说服自己和祈祷中,电话铃声响起。
我害怕,颤抖地接起电话,我已经剩下爸这个亲人了,如果再有什幺五四三,我会崩溃的。
「喂?」声音颤抖到连自己都觉得夸张。
「婍浵啊,爸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你吃饭了吗?」听到属于爸苍老的声音,顿时鬆了一口气,原本悬吊高高的心也安定下来。
「吃了。你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晚上不要开车,要按时吃饭,不要太晚睡…」没有问为什幺,我像个老太婆一样叮咛他。
爸低沉的笑声传入耳中,「知道了,我们家婍浵这幺不放心爸啊?」爸调笑我。
察觉到自己的唠叨,我涨红了脸:「还不是担心你,这幺晚才打电话说不回来。」
「你要知道爸不会发生什幺事的,爸还想…」说到一半他停下来,我知道他接着要说,爸还想抱孙子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休息吧!」我语调轻快地催促他去休息。
「好,听你的,爸的宝贝,晚安。」
「晚安,我爱你。」我爱你这三个字说得极轻,也不知道爸有没有听到。
我一直认为要真心说出我爱你很困难,即使是爸爸我也很少说这三个字,像是连续剧里一天到晚在说我爱你这些话,真的很肤浅。
今天才发现,如果那个人在自己心中佔了很大部分的比重,要说出来并不困难。
只有一个人的房子显得空旷,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生物,看电视时会忍不住转头想要找到熟悉的温度拥抱,吃饭时会下意识多拿一双筷子……
我承认我是个软弱的女人,甚至是卑微的,多少次想要去哀求张凯威不要离婚,多少次在转身后流眼泪。
我做不到卑微地哀求,做不到在众人面前流泪,因为这是我仅有的尊严。
一个人太孤单,走到便利商店买了一打啤酒,一口下去苦涩的味道冲击着鼻腔,呛得我流下眼泪,将属于眼泪的鹹伴着啤酒吞下。
泪流得更兇了,不知道是呛的还是发洩,眼泪就这样哗啦哗啦落下。
明明犯错的不是我,为什幺哭的、痛苦的、委屈的是我?
不知不觉中,啤酒从原本十二瓶剩下三瓶,藉着酒精壮胆,我拨打着熟悉的号码。
电话铃声嘟嘟嘟响起,没有人接听,我不禁开始想他是不是和孙怡芳在我们曾经睡过的床上翻云覆雨。
「喂?婍浵?」他疲惫的声音传来。不是说酒精会让人神智不清?为什幺我还是能听出他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