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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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知暮未时语,锄雪觅行恰逢君。《落花逢君 ◆ 公子茉》
瀰瀰药香扑鼻薰染,朦胧间,我幽幽醒转。
菱窗外洒扫入屋的冬阳,将男人的颀身隔着纱扆影影绰绰;我欲出言,无奈喉间乾涩至极,破碎的嗓声自齿缝流洩,发出吟吟低语。
「唔、水……」
似乎听见我的殷盼,颀影自纱扆后徐徐趋近,随后沿榻而席。下一秒,男人伸手便朝我额前探来。
宽摆的衣袖透着世间少有的冷香,顺着鼻腔入喉,隽凉香息温润了几分嘶哑。
须臾,温暖的掌心抽回,他眸光流若,嘴角泛起一抹微渊。
「水……」未待他启唇,我再次艰难地扯开涩嗓,轻声呢喃。
「嗯。」闻声,男人遂拂袖离去,片晌端来一盏琉璃杯。
得空的那只大手,轻轻稳稳地扶将我起身,甚至贴心地让我背靠文枕,得以舒适的姿态,樱口啜饮他递前的茶水。
倾斜的琉璃杯几乎掩盖我半张小脸,透过杯缘,我细细地打量起眼前这位救命恩人。
男人看上去正值弱冠之年,服着玄衣欲藏他眉目间隐露的风流,潇洒中出许神祕,自成一股王者韵息。
待琉璃杯见底,男人方从我手中取过,平放于床头的矮几。
当喉咙不再缩涩,我随即开口询问:「你知道是谁杀了我全家吗!?」
男人闻尔微怔,从未想过我清醒后的第一句问话不是「你是谁」、「这是哪里」……而是汲汲地索问仇人的真实身份。
是的,我楚盈歌──楚氏全家二百多口,一夕间遭逢喋血灭门。然在我将死之际,是眼前这个男人救回我的命。
「我知道。」男人轻语,富含磁性的嗓音不着一丝热度。
「是谁!?」我的小手攥紧了被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两眼发红地等着男人接续的答覆。
孰料,他的一字一句,如落雷般狠狠地劈在我心尖上。
「现在,还不能告诉妳。」
「凭什幺──」犹想未想,我的表情肯定万般狰狞,却如何慑服不了眼前的男人;毕竟对于他而言,我不过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
「是,妳凭什幺知道?又凭什幺为楚氏报仇?」似乎看穿我的心思,男人冷然轻笑,黑曜石般地瞳孔深不可测,紧紧锁住我的一言一行。
登时,我冷静了下来。他说得不错,现在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单凭意气用事,只会凸显我有勇无谋罢了。
「……什幺时候你才肯告诉我?」打破短暂的沉默,我正视着坐席床缘的男人。
「留我宁畿阁,待妳学武有成,定还妳血海一报。」
男人话语说得极轻,却重重地敲在我心头上。
「宁畿阁!?」我抬眸略过男人,环顾屋内的陈设,在清楚看见纱扆绣有象徵着宁畿阁图腾的一瓣桃花时,总算明白地意识些什幺。「这幺说你、你是──」我惊得话声断续连连,不等我反应出个所以然来,男人再次启唇。
「慕青槐。」
当他不带任何感情地吐露出那三个字来表明身份时,我彻底懵了。
在名为九州这片辽无边际的阔土,尤以陵阳城富庶闻名:其作为江湖情报的汇集地,凡是习武者必然前往朝圣、以武会友。除此之外,陵阳城广为江湖遐迩乐道的,便是城中那不分轩轾的两派地主势力:楚门镖局,以及南贤庄。
关于楚门镖局,乃是我楚氏一族承袭三代的百年家业,依恃朝廷做硬靠山、与绿林人士建立的硬关係、本身作为武术世家的硬底子……三硬因素皆让楚氏在陵阳城这块江湖宝地中,稳佔鳌头。
至于南贤庄,虽不似楚门镖局大有风光的深厚背景,却亦然由一票绿林所组织,其威慑不在楚门话下,与楚门为拜把知交。
如今百年丰业的楚门镖局一夕间遭逢巨变,江湖人心惶惶,无不求明哲保身,深怕下一个倒楣鬼就是自己。
我不禁哀叹现实的可悲,作为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