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整整等了五百年。
我是一棵树。一棵,形状似琵琶的柳树。
回首几百年来的等待,几百年同样的日子,只有季节的轮替。花开花落,人聚人散,没有一点悸动。那遥远的悸动被静静地锁在心底,曾几何时,有一个男人教我弹琴、让我识字,也使我体会了什幺是爱情和爱情带来的愁苦。这人的模样,甚至已记忆不清了,只剩朦胧的身形,削瘦的,似乎是细长且温柔的眼神,那样温热地凝视我,默默不语;又彷彿回到了十几岁的那场大病,师父怜爱地说着:「雨停了。」雨是否真的停了?我只知道,心里的雨永远下着,从未停歇。
蓦地,枝桠颤动。
许久不曾感受过的胸口翻腾遍身袭来,那是一双明亮的眸子,眉目如剑。
只见一眼,我便知道是他,那使我五百年的等待。
他静静地从树下走过,没有触碰,也无回首。
只见道上柳絮纷飞,模糊了我的视线。
是我凋零的心。 ─永世的等待,只为换来一瞬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