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屈下第二根手指,“大将军霍子孟。霍大将军秉政多年,深受太后信任,多半能使得动你。但霍大将军与赵王交情泛泛,绝不会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插手赵逆之事。”
“车骑将军金蜜镝……”吕巨君屈下第三根手指,然后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就直接跳过。
“大将军与车骑将军以外,其余大臣对你来说都不够份量。那么除却外朝,便是内廷。”吕巨君屈下第四根手指,“最有资格使唤你的,莫过于两人:太后乳母淖方成;亲信第一胡情。”
“以常理论之,淖夫人嫌疑最大,赵后淖姬不仅与其同宗,更是远房族亲。淖夫人设法救下淖姬性命,当在情理之中。”
吕巨君笑了笑,“你抵死不吐口,想必也是打的这番主意,想牵出淖夫人,让别人知难而退吧?可惜你忘了一事……”
吕巨君低下头,温言道:“淖夫人若是要救淖姬,何必将同属族亲的平城君斩首?更何况,淖夫人想救下淖姬,只用对太后开口便是,哪里需要找你?”
内侍已经忘了脚上的剧痛,只睁大眼睛,像见到鬼一样瞪着那个侃侃而言的白衣少年。
“常言道:钱帛动人心,却不知义字亦动人心。”吕巨君直起腰,望着夜色下浓重的阴云,“平城君已经定了大辟,那人却要抢先下手,显然与平城君仇深似海,非如此不足以复仇。既是平城君仇家,又能让你宁肯废掉双腿也不吐口,这样的人我只能想到一个……”
吕巨君微笑起来,“……剧孟生死至交,大侠郭解。”
内侍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吕巨君舒了口气,然后又笑了起来,“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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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直到中午时分,才得知江充已经将濯龙园后的乱坟岗挖掘一空,又叫来胡巫占卜、望气。江充虽然下过禁口令,但在宫廷的小圈子中,这些事都已经不是秘密。
平城君在大辟前突然瘐死,复验时却是遭人斩首;同时身故的赵后淖姬踪影俱无,下落不明,在宫里引发了无数猜想。
“襄邑侯当上大司马,胆量是越发大了。”徐璜如此说道:“竟然以瘐死为名,私下盗走赵后。”
东方曼倩道:“此事颇为蹊跷,若是襄邑侯所为,为何要斩杀平城君?”
徐璜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不知道北寺狱上上下下,都是吕家的家奴。赵王谋逆案发,家属被系。第二天便有流言,称大司马去了北寺狱,籍口问案,遍淫赵王诸女。赵王虽然谋逆,终究是宗室至亲,侯爷如此胡作非为,让天子好生了一场气。”
程宗扬道:“那平城君为什么尸首分离?”
“平城君勾结朱安世,与大司马素有私怨。”左悺道:“听说平城君颅骨被人凿开,脑浆被人吸食得干干净净——寻常人岂能做出这种事来?”
东方曼倩道:“若说是襄邑侯所为,尚且有可议之处。”
具瑗道:“外戚与诸侯不合,由来已久。左右不关咱们的事——圣上还没有起身?”
唐衡看了看铜漏,已经是辰初时分。若是平时,天子应该已经晨起习射,然后开始用膳了。他咳了一声,“许是在晨沐吧。”
中行说板着脸道:“是在晨沐。不过晨沐的不是天子,是昭仪。圣上原本已经将要过来用膳,临行时听说昭仪晨起洗沐,悄悄过去窥视,还拿钱贿赂昭仪身边的侍女,让她们不要声张。”
唐衡道:“休得胡说。圣上身为天子,哪里需要去贿赂宫女?”
“你们不信?”中行说怨气冲天,“你们问问圣上,他身上什么时候带过钱了?他拿的是我的钱!”
单超道:“好了好了。亏得蔡常侍和吕常侍两个不在,要不然又被人看了笑话去。”
程宗扬朝东方曼倩使了个眼色,借口方便,从殿里出来。
“天子叫咱们过来,有什么事?”
东方曼倩道:“因为富平侯之事,江都王羞怒难平,想将王位传给太子,自己回封地养老。炎汉开国以来,尚无此例,天子不欲人知,特意召来我等,想找个主意,好说服江都王。”
“江都王要传位给太子?”程宗扬觉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