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驹子吃了萝卜和白菜为他烙的煎饼,抹了一下嘴巴,跳下炕,对两个女人说,晚上睡觉把门关好,把狗拴在门外头,然后背起褡裢,踏上了去长安的路。+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骡驹子虽然跟杨九娃和八路军都有交往,但是行为做事喜欢独行,俗话说独狼最厉害,独来独往的人也一样,过日子心最狠,恨不能背座金山回来!每次南下长安骡驹子都身背七八十斤烟土,回来时照样背同等重量的银元,生意做上手了心劲也大,骡驹子晓宿夜行,在长安和凤栖之间来回穿梭,背回来的银元交给萝卜白菜积攒,白花花的银元已经装满几大瓮,骡驹子仍不满足,两个女人的肚子已经鼓起来了,用不了多久骡驹子就要当爹,他要让儿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再不能像他那样挑着货郎担子四处流浪。
冬天的狮泉河像一条白色的玉带,骡驹子在狮泉河边歇息,从褡裢里取出一块冻成冰渣的饼子啃了几口,灌了一肚子冰冷的凉水,身体强壮的人吃钉子屙铁,骡驹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病。站起身正打算上路时四只眼睛碰在一起,骡驹子遇见了冤家对头。
其实两人没有什么仇怨,骡驹子对豺狗子还心怀感激,最初正是由于豺狗子动员骡驹子种植大烟,骡驹子才有了今天的发达。骡驹子看豺狗子一副穷酸样,不禁起了怜悯之心,他问豺狗子:“这些日子你都死到哪里去了”?
豺狗子哀叹一声:“跟日本人断绝了联系,在瓦沟镇混不下去了,又来到狮泉镇,这里人生地不熟,吃了上顿没下顿”。
骡驹子本身是一个心善之人,原来曾经说过种植大烟挣了钱跟豺狗子平分,这阵子豺狗子在难处,思想起自己也有穷途潦倒的时候,于是他顺豺狗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说:“跟我走吧、伙计,我吃稠的绝不能让你喝稀的”。
豺狗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了感激,他把两只手捅进袖管里,一边走一边问:“兄弟,我看你发大财了,做啥生意”?
骡驹子说得很随意:“还能做啥生意?向长安送烟土,挣点赶脚钱”。
豺狗子吐了舌头:“你就不怕路上抓住了杀头”?
“不怕”。豺狗子一边走一边说,“我认识长安城里的黑老大,我身上揣着他写的路条,万一被查出来了,只要把黑老大的路条一展,沿路盘查的大兵自然放行”。
转瞬间来到狮泉镇的驿站,骡驹子常在这里住宿,跟老板非常熟悉,老板见骡驹子带豺狗子进来,有些不屑,问骡驹子:“你带那个二赖子干啥”?
豺狗子狗仗人势,顺便骂了老板一句:“你娘才是二赖子”。
老板顺手操起一根枣木棍,要赶豺狗子出去,骡驹子伸手一档:“打狗看主人,豺狗子是我带进来的客人,你就给咱焖上三升小米干饭,外加半颗猪头”。
老板气呼呼地把枣木棍一扔,扭头进屋,一会儿小米干饭做好了,豺狗子好像已经饿急,端起饭碗张开大嘴吃了个一塌糊涂,这里刚放下饭碗,那里就搂着肚子上了茅房,听见好似水桶掉进井里,咕咚咚一阵回响,骡驹子气得大骂:“豺狗子你羞先人哩,八辈子没有吃过猪肉”!
吃完饭当晚两人就在驿站歇息,骡驹子诚心想帮豺狗子一把,感觉到吃米不要忘了种谷人,这尘世上的钱谁一个人也赚不完,带上豺狗子出门也有一个伴儿,于是对豺狗子说:“早点睡吧,明天一早赶路,兄弟带老哥到长安街市上看稀罕景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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