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一夜等不到雀儿回来,就知道那雀儿已经跟郭麻子混在一起,有一种大功告成的酣然,同时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心酸,那郭麻子跟来喜年纪不差上下,虽然能求得一时之欢,可是终究女儿的后半生将要守寡,想到张鱼儿几个小老婆的下场,来喜的心里微微灼痛,人穷疯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他这是明目张胆地把女儿推入火坑!
第二天早晨天微明,来喜就迫不及待地起来,老婆问他干啥?来喜回答:“雀儿一夜没有回家,我感觉心慌,我想上山看看”。
老婆子一下子把来喜的衣服袖子拽住,厉声问道:“老家伙你疯了,跑上山领赏还是领呛?咱的女子咱知道,假如遇见尴尬事,你这老脸往哪搁”?
来喜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说:“我这心里十五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老婆子倒显得坦然:“这人活一生,什么活法都有,你都不看咱那女子,一见郭麻子眼神都不对了,我说你呀,还是正襟危坐,静等那郭麻子给你磕头”。
来喜骂老婆:“你个老家伙,当初你坚决反对,到如今又热烈赞成”。
老婆也不示弱:“你个老东西,当初你使出浑身解数攀郭麻子的高枝,这阵子生米做成熟饭了,后悔顶**用”!
老俩口你来我往,互相顶牛,抬杠抬得热闹。忽闻山上鼓乐齐鸣,一乘轿子由四个人抬着,下山而来,轿子后边郭麻子骑在马上,一身长袍马褂,披红戴花,脸上难掩喜悦之色。转瞬间那轿子在郭麻子的团部大院内停下,郭麻子下了马,来到轿子跟前,把穿戴一新的雀儿扶下轿子,那雀儿一点也不扭捏,落落大方,由郭麻子牵着手,来到爹娘面前,早有人在院子内摆好桌椅,杨九娃把来喜老俩口扶得坐在椅子上,那郭麻子牵着雀儿跪在来喜老俩口面前,口内念念有词:“爹、娘,女婿给二老磕头了”。
来喜活了一世,还没有受过如此大礼,此刻面对着一百多名士兵,一个堂堂的团长给来喜下跪,把来喜惊得目瞪口呆,他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伸出双手把郭麻子扶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郭团长,你是朝廷命官,吾乃一区区山民,领受不起你的叩拜”。
杨九娃咧嘴一笑,有点玩世不恭:“什么狗屁‘朝廷命官’!来喜,你只认他是你的女婿,你是他的泰山!老人家,那郭麻子以后要对你的女子有啥亏待,你就用枣木棍子揍他”!
满院的士兵仰天大笑,连雀儿也笑弯了腰,郭麻子忍俊不禁,吭了一声,这杨九娃有时不分场合,竟敢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丢他的丑,可是郭麻子不好发作,土匪头子就是无冕之王,把什么事情都不看在眼里,郭麻子拿他没有办法。
大家正在喜庆之时,突然黄河对岸枪声大作,簸箕掌离黄河岸边只有一箭之遥,大家风风火火赶到黄河岸边一看,河中心一只羊皮筏子顺水漂流,看得见羊皮筏子看不见人,一排鬼子兵站在岸边一齐朝那羊皮筏子开枪,那羊皮筏子底下好像有人,慢慢地朝黄河西岸靠拢。
( 寡妇村 p:///4/42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