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沟镇来回百十里路,每天起个大早,天黑透才能回来,女人总是把饭做好然后站在自家窑洞门口面朝那条通往县城的小路上张望,楞木回来了,女人拿把笤帚替丈夫打扫身上的尘土,然后两口子进入窑内,看丈夫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用木盘把饭盛好端上炕,吃完饭后两口子便相拥而睡,一盘月亮透过窗子挤进窑内,楞木宽大的肩膀搂着自己娇小的媳妇,他切盼着媳妇能给他生个儿子,这孔窑洞里缺少的是孩子的哭啼。而那女人在楞木的耕耘下蜕变成一条无骨的蛇,缠在楞木身上无休止地榨取着楞木的精髓,楞木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牛,把活路越做越精细。
没有人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娘家在哪里,多大年纪。那女人自从进入楞木的窑洞以后,从不跟外人交往,也不上街,每天只是悉心经营属于她自己的那一方天地。
一场大雪覆盖了天地间所有的瑕疵和苍夷,周围的群山一片洁白,一缕孤烟从土窑外的烟囱内直直地升起,突然,一阵歌声从土窑内飘出,让人在无尽的遐思中酣醉:
豌豆豆开花麦穗穗长
我妈妈卖我没有商量
把我卖到烟花巷
烟花巷里二逑多
人家打我谁见着……
楞木爬在铺着光席的炕上,双手支着下巴,看女人一边做饭一边唱歌,楞木听不懂女人在唱什么,只是觉得那歌声很美,看那女人脸蛋红扑扑的,尻蛋子扭来扭去,心便被撩拨得毛糙,跳下炕,把女人从身后抱紧,女人回过头嫣然一笑,楞木便把自己的大嘴压在女人的樱桃小口上,女人把舌头伸进楞木的嘴里,楞木贪婪地吮吸着,伸手解开女人裤带上的活结,女人的裤子便退到脚底,楞木把女人压在炕沿上,硬硬地插了进去,女人发出娇喘的低吟,锅里水开了,屋子里罩满浓浓的水蒸气。
天刚一放晴,楞木便挑着一担柴禾,踏着积雪,朝县城走去,扁担在肩上不停地晃悠,楞木一边走一边在想,快过年了,他打算为媳妇扯一身新衣服……转过山坳,下一道驴尾巴梁,看见那县城遥遥在望,走进城门洞子,来到南街的柴市,放下柴担子刚喘了一口气,便看见一队背枪的士兵朝他走近,楞木没有在意,他一生活得端正,不怕半夜鬼叫门。那些士兵端起枪把楞木团团围住,其中两个士兵走上前,拿一条麻绳,欲将楞木捆起来,楞木伸出胳膊只一甩,便把那两个当兵的甩出老远。一个当官的掏出手枪对准楞木的脑门,嘴里喊着:不许动!楞木见过枪毙人,知道那枪机一扣,他这脑袋就要炸飞,但他不能认怂,张口问道:爷犯了啥罪?
当官的让楞木跟他们走一趟,楞木心想走就走,有啥了不起!
刚走进宋团长的府邸,楞木便被一闷棍击昏,醒来时被五花大绑在门前的柱子上,一个小头目的走过来问他:为什么要强抢民女?楞木张口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从涝池里捞上来一个女人,那女人自愿跟老子过到一起,关你们屁事!?
那小头目叹了一口气:我看你是一条汉子,就实话告诉你,那女子是从烟花巷里跑出去的烟花女,鸨儿跟我们团长关系不薄,每买进一个青涩女总要先送来让我们团长尝鲜。鸨儿多方打探,探得那女子就你的在屋子里,便找我们团长,要我们团长帮忙把那个女子索回。这件事团长不能不管,因为团长跟鸨儿是多年的老关系。小伙子,弓硬费弦,人硬费钱,我看你还是后退一步,把那个女人交出来了事。
楞木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咋不让你妹子也当烟花女?那女人是我从涝池里捞出来的,如果我不去捞她,这阵子她也变成了死鬼,你们去哪里找人?我要见你们长官!天底下的衙门都要讲理。
老实讲那宋团长也不愿意把这件事闹大,当年陕北的闹红事件已经风声鹤唳,多一个对头就多一份风险,他嘱咐小头目既要把楞木管严点还要让那个人吃饱喝好,然后派人火速赶往瓦沟镇,从楞木住的那孔土窑洞里把那女人抓走,这样既可以给鸨儿有个交待,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一天后楞木回到家,窑洞内一切照旧,只是不见了自己的女人。
楞木也是一条硬汉子,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他多方打探,探听到是郭麻子手下的薛连长带兵抓走了他的女人。薛连长跟郭麻子是拜把子兄弟,年纪比郭麻子还大几岁,也是江湖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