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迴刻骨铭心-儿少不知去(4)
恍恍惚惚之间只觉得载浮载沉,身子被包入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中,很紧很紧的被拥抱着,抱着我的人偶尔还会对着我叹气,无可奈何般又充满了百般的怜爱心疼。
我想要摸摸他的颊让他不要叹气,手却宛若有千斤重,半分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明黄崩裂离开。
「十四!」我低叫着惊醒,声音并不像是我以为的尖锐,而是低哑的彷彿从来没有喝过水的乾竭。
被我叫唤的男人正坐在我的床边,手上拿着白瓷的陶碗,嘴用朝着冒着热气的碗中吹凉,另一只手上拿着勺子看起来正要往我递来。
听到我的惊呼他似乎没有很惊讶的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垂下的眼睑看不出情绪,直到他朝我看来才手下一个不稳,勺子掉入了碗中。
「雪儿,妳醒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浅黑色的眸子也不甚清明。
「……怎幺把自己搞的这般憔悴。」我摸上他的颊,就像是我梦中所想做的一样,微凉的触感碰上我的指尖,我已经搞不清楚究竟是我的温度还是他了,或者是谁都无所谓了。
「……之前给妳看病的大夫也说过妳的身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他顿了顿,咬着苍白的下唇让它增添了些粉红,「他说,如果妳再昏倒一次,就……」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几近崩溃的扑入我的怀中,也不管我是不是初醒的病人,这是十四从来没有犯过的错误。
我拍着他的后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幺。
「就救不回来了吗?」釐清好自己的思绪,我很轻很轻的说着。
十四抬起头,原本我以为我会看到满脸的泪痕,可是他除了双眼过份水亮之外,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直直的看着我,想要反驳又无从下手那样。
「十四,我知道自己的身子是怎幺样。」我收回手,「那些安神的药都不必给了。」
十四吃惊的瞠大水光盈盈的眼睛。
我知道十四一直都有替我準备补身子的药,也因为这些药我这些年每天都睡的很好,原本我以为是药真的有很大的功效,而吃了这幺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里面还加了安眠用的酸枣仁,加上一些中药材后也就是所谓的安眠药。
而会知道里面有酸枣仁还是有一回去厨房看到小婢跟厨娘吩咐,我才知道这个蛮了很多年的秘密。
我知道十四是真心为了我好,毕竟如果长期失眠下去我的身子估计也撑不到这个时候,如果我能够继续吃那份药膳或许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子……没错,我在知道那份药有多加了酸枣仁后就不喝了。
「不给也行。」十四妥协般的从我身上离开,在椅子上坐的挺直的看着我,「那妳告诉我,妳要去哪里?」
我疲惫的看了他一眼,「十四,我……想去见四阿哥一面。」
「……阻止妳也没用,对吗?」十四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很慢的开口说话。
我等同默认的没有说话,抓紧覆盖在我身上,有十四味道的锦被,好半晌才下定决心的掀开了它,踩着沉重不堪的脚步往我自个儿的房间走去。
十四跟在我的身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的默默走着。
我走入房间内把门关起来,可以从门上的倒影看到十四并没有离开,我叹了一口气拿起比较防寒的衣服穿上,套上了那件四阿哥送我,而我从来没有穿过的白色狐裘。
打开大门,纷纷落下的雪比我进房门之前还要更盛,站在外头的十四鼻尖上也停驻着白雪,我控制住想要抬手抚过它的冲动,硬生生的撇开眼睛。
我一离开廊间,鞋子就陷入了雪中,十四站在廊内,看着我无比艰难的行走。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像贫血的状态又比那更加的难受,摇摇晃晃的走向大门,一步一步都无比难行,一次一次都更加的难受,我必须要用全身的力量才能控制自己不在雪地中跌倒。
等到我走到门前扶着门框,我已经在这漫天飞雪中流了满头的汗水。
很冷。
却分不出是身子的冷,还是心里头的冷。
从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再来就是十四低沉悦耳的声音,「喜欢我就别走。」霸道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