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就会破碎,四散的水珠如同暴雨般降落在大地,将每个人都淋的一身狼狈。
映涵一直记着父亲临走前说:「妳要听妈妈的话,做个乖孩子。」
在她脑中一直有个疑问是不是只要听母亲的话,就是一个乖孩子了?是不是只要这样,父亲就会回来呢?那当初父亲的离开,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乖孩子吗?
打从映涵有记忆以来,母亲只要有空在家,就时常对着那扇永远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开启的门发呆,时间在那时通常会过得很慢很慢,久得就算她不停地用铅笔在图画纸上满一个又一个的父亲,也看不到尽头。
母亲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画时,眼中绽放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彩,像闪烁着希望的火苗,熠熠生辉。很久之后她从阿姨的口中知道,母亲小时的愿望,是当一名画家。
画画对于自己来说究竟是什幺?是喜欢,还是讨厌?映涵真的一点概念也没有,可是有个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她想去更宽广的地方,更加自由的飞翔。
可以画自己想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生活不再只是一陈不变的来往学校与家之间,也不用为了完成母亲的期望努力去念那些枯燥无味的课本。
每每她这幺想时,却又会有另一个念头跟自己说:如果这样做了,是不是就不是一个乖孩子了呢?如果自己不再是一个乖孩子,母亲也会像父那样离开吗?
门锁发出喀拉的声响,是母亲拿钥匙推门进来的前奏,映涵听到后便立刻站起身,朝玄关走去。母亲手上提着许多白色的塑胶袋,一脸疲惫的走来。
「妳今天去画室,练习的怎幺样?再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妳要加油。画画要努力练习,功课也不能疏忽。」
她点头,喉咙彷彿被什幺东西鲠住了,一种尖锐的刺痛蔓延。
「那个老师是妈妈拜託朋友介绍的,是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妳要多认真学,说不定将来还能让他帮妳写推荐信。」
她再一次点头。
「妳是个很有绘画才能的孩子啊,只要努力的,肯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画家。」
映涵茫然地看着母亲的侧脸,优秀的画家这个名词彷彿是从外星来的语言,听得一阵恍惚。究竟什幺才是优秀的画家?具体来说这又是一个怎幺样的生活呢?
她完全不明白,也没将心底的疑问告诉母亲。母亲越过玄关后好像做了什幺事,自己的卧室内发出一阵声响,等她再进去时,只见母亲手上拿着她最喜欢书,还有一些她平常摆在桌上的小公仔。
「这一年妳要专心準备考大学,这些东西我先收起来,免得妳分心。」
映涵看着母亲转身离开的背影,默然无语。
※
她放学后还是去了画室,老师的画室一向很冷清,诺大的空间只在正中央摆了一尊石膏,周围零散的几个椅子从来没其他人坐过。但是今天当她推门进去时,见到的却不是以往的景色。
那尊冷硬的石膏像被收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几乎和人一样高的画布,在那上面涂满了各式各样的颜色,看不出是任何现实世界存在的物体形貌,纯粹就是色块与线条的交织。映涵从那缤纷跳跃的画面中,感觉到了脆弱,就像斑斓的七彩琉璃,终究容易破碎。
老师站在画布前打量着这幅作品,片刻后才转过头看向她,「妳来了,这就是妳经过深思的结果吗?」
映涵看着那幅灿烂的令人无法直视的画作,恍惚中眼前渐渐地朦胧了……她很想大声地说出来,这不是她的选择,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选择,但是话到嘴却都化成了呜咽的声音,喉间就如同每次与母亲说话时,鲠的发疼。
他转过来时身上沾着作画的颜料,七彩的,便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生物。他轻轻地拍的她的背,让她被双手遮掩起的脸庞浸入他的胸前,低沉的声音说着:「别哭了。」
映涵的耳边能听见他平静稳定的心跳声,在油画颜料的刺鼻味中,她彷彿闻到属于他的气味,淡淡的,像是朝阳来临前的迷雾,带着一种神祕而虚幻的错觉。
「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她听见自己急促沙哑的声音,彷彿溺水的人般,如此无助。
他没有回应他的呼喊,只是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