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北城的大明王宫,院子外一排高大的槐树上,蝉儿仍然使劲儿地鸣叫着。
虽然已经是十月,但是地处南国的广州还是酷热难当的时候儿。炙热的阳光,透过佛山产的玻璃,照射到书房中那张宽大的红木书桌上,书桌旁围着几个人,却依然全套官服,都正襟危坐,全都盯着桌子上的一张信筏。
这是汇丰银行上海分行雇佣的一艘飞剪式快船送来的李鸿章的亲笔信,信中的内容就是关于十几日前白沙镇大战的。
曾国藩的败报还有他的遗书和遗折上面的内容,都被李鸿章透露给了朱明方面。
“遗书……遗折,这曾国藩到底想干什么?”
朱济世听说过曾国藩家书没听说过什么曾国藩遗书,当然也不知道这位剿灭了太平天国的湘军创始人,历史上被太平军打得五次自杀,呃,或者是装自杀。
“大概是想博取同情吧?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都是妇人所为,他一个理学大儒怎么也如此作为啊?”左宗棠摇着纸扇子,颇为不屑地说。
“曾涤生是死给道光和林穆翁看的。”罗泽南和曾国藩相熟,曾国藩的几个弟弟还是他的学生,看到李鸿章信上说曾国葆、曾国华、曾国荃三人战死,自有些伤感,叹息一声:“书生掌兵,戎马艰难,三个兄弟又殒命疆场……可是却得不到道光的信任,林穆翁又不肯全力支持,这曾涤生也真是命苦啊。”
活该!大明天子朱济世坐在书桌后面,极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幸灾乐祸:这个曾国藩就是一条得不到主子信任的狗,只可惜没有被太平军打死!
不过曾国藩是湘湖理学派的大佬,现在湘湖派撑起了朱明大半个朝堂,如果曾国藩真死了,朱济世怎么都要挤出几滴鳄鱼眼泪的。想到这里,他也叹了一声:“可惜投错了主子,罗山,你和曾国藩相熟,不如写封信劝劝他投我大明吧。我给他封侯,还让他做河南巡抚如何?”
“曾涤生不会理睬我的……”罗泽南说着忽然顿了下,“不过这信还是要写的,不仅要给曾涤生,还要写给郭云仙、胡润芝,就让李少荃转送。”
让李鸿章居中联络,就是摆明了告诉清廷,林则徐、李鸿章已经在和朱明往来了!而且给曾国藩、胡林翼等人的书信也未必无用。如果杨秀清真的攻破北京,曾国藩等人还是很有可能投明的。
“还有一个消息,白斯文被道光派去俄罗斯求救兵了,他该不会变成满清的申包胥吧?”左宗棠这时说起来了白斯文出任驻俄国、英国、法国公使的事情。
古有申包胥哭秦廷,今有白斯文哭冬宫?
“俄国……恐怕是会派援兵的!”朱济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已经知道清俄之间所达成密约的草案了——满清割让西北新疆西北部,东北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的大片国土,换取俄国出兵干涉中国内战。而且英国驻满清的公使阿礼国已经公开对此表示了支持。因为俄国在远东的扩张还在英国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伦敦最后多半会予以默认的。
“咱们得立即北上!”朱济世思索了一下,决然道。
“北上?王上,太平天国和满清的决战还没打呢。”罗泽南提醒道,“如果咱们这就北上,只怕太平天国和满清会有停战的默契……”
朱明固然是渔翁,但是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了,否则鹬蚌可就不干了。
“啊,不是北上中原,是北上海参崴。”
“海参崴?”罗泽南怔了下,脱口道,“在哪儿啊?”
他这个大军师当然是熟知地理的,不过真没听说过海参崴这个小渔村。
“在吉林将军治下,是日本海沿岸的小港口,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朱济世稍稍介绍了一番海参崴的情况,还让人拿来一幅不大精确的满洲地图摊开在书桌上面。找到了海参崴大致的方位,点给左宗棠、罗泽南还有副总参谋长钟子良和海军部尚书王德虎看。
“王上……真要出兵海参崴?”
左宗棠瞧着地图上那个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渔村摇摇头,“还不如出兵占领旅顺口呢。”
“不能占旅顺,占了旅顺满清可就不敢留在关内和太平天国打了。”罗泽南不同意左宗棠的建议,“不过这个海参崴……好像也没多大价值,距离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