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听说有些人能够把所有事情都清楚地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然而有些人──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永远记不起任何事。」
全曲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床头边的笔记本第一页,心里没有任何情绪。这已经变得似乎是她的例行公事,全是反射性、浅意识。
是啊,她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看了第一页的日期,和最后一页──昨天的日期,这活页笔记本已经用三年了,有点破旧,看得出时间在跑的痕迹。
她从笔记本封面背后发现自己的身分资料,姓名全曲,一九九三年一月十八日生,今年二十四岁,跳级生大学已毕业,父母双亡,靠唯一的亲哥哥全末平时照顾,自己现在身为自由设计者,在家接案,经济条件足够自行负担。
一切生活都待在家里。
全曲慢慢翻阅笔记本,每一页最末行都会告诉自己:每天起床就去开电脑,里面会有告诉隔天的自己该做什幺事的视频。
收起笔记本,全曲重新缩进厚实的棉被里,她不想下床,好冷。
「小曲,起床了吗?」不久后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全曲知道,这肯定就是她的哥哥了。
她又重新坐起身,用着自己不熟悉的声音答:「要起来了。」
「早餐準备好了,用好就下来吃。」
「好。」
走到桌前先把电脑开机,全曲才踱步到了浴室洗漱。
看着眼里的自己,她不习惯,但她已莫名习惯如此看着镜中自己的感觉,像在看个陌生人,也像在看个最了解自己的人。
回到桌前,她先点开了放在电脑桌面正中间的视频,二十分钟长。
她撇撇嘴,算了,还是先吃早餐,饿了。
全末看见她下楼,送上一个温暖的微笑:「看视频了?」
「还没,」全曲自动在他面前坐下,「吃完再看。」
「嗯,还有在家如果有事情,妳就叫陈姨,没事的话她会在房间里,如果你看她没在房里,就是在家里忙了,稍微找一下就好。她的房间就在楼梯上去左转最末间,明白了?」
「知道了,」全曲喝了一口柳橙汁,不会太甜,还不错喝。「你要去上班?」
全末笑了笑:「年终了特别忙,说不订还得加班,会晚回来,有事的话妳就放心跟陈姨讲。」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声音也微微变小:「她跟妈是亲如姊妹的朋友。」
回到房里,全曲重新按下视频的拨放键,她很好奇──也许每年每月每天她都抱持着同样的心态,想像着自己会对自己说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