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为任何人、事、物所绊,母亲的仇,兄长的恨,就由我蓝彩茵来报!」
风声萧瑟,声凄厉喝,平时总是冷清安宁的咏桦宫前如今已被禁卫军与暗卫重重包围,不分昼夜地重兵把守,就怕让被监禁在内的那位逃脱了,难保他们不会跟着遭殃。
紫梨殿外,方雪吟与柳莹沁双双杵在廊下,两对饱含担忧的眸子望向那紧闭的殿门,她们已经在此寸步不离地守了三个多时辰,薛桦夜将自己关在殿内,谁也不见,她们怎幺劝也无法让她离开殿室半步。
「莹姐姐桦夜姐姐发生了什幺事呀?」见宫外黑影浮动的景象,方雪吟有些害怕。
柳莹沁眉头紧锁,薛桦夜在鸿宸宫刺杀洛添靖的消息早在宫内传得轰轰烈烈,可薛桦夜行事向来极有分寸,不可能没来由地杀害与她无甚交往的洛添靖,这其中定有蹊跷之处,可当事人却只字不提,她哪能推敲出事情的经过呢?
而此时身在内室中的薛桦夜正独自倚在一处透着微光的窗棂旁,碧色杏眸沉静无波,她木讷地望着予她而言,压根毫无束缚力的褚红宫墙,她能感觉到外头有许多人正驻守在那,唇畔不禁勾起一抹嘲笑的弧度,连她自己亦无察觉。
以为这点人就能制得住她幺?她薛桦夜,无论身在何处,是何身份,从来都没有任何人能限制她的自由,她还在这,只是她不想逃避罢了。
薛桦夜离开窗口,缓步往铜镜前步去,如玉长指一勾,那件染血的绚丽紫衣便一褪而下,飘然落至鲜红如血的绒毯上,镜中的她脸色惨白得不似人般,憔悴且无神,就连墨色长髮亦是黯然无光,黑得宛若无底深潭般。
卸去外衣后,身上的素白中衣也令她整个人变得死气沈沈,连她自己都不禁蹙起眉头,手一挥,铜镜应声碎裂,残片碎了一地,甚至割上她裸露的脚背,淌下暗沉血色。
「公主,您找属下幺?」这时,叶风正好自后门踅了进殿,眼见满地碎片他仍是处变不惊地垂首揖道,薛桦夜微微侧目,淡然笑道:「我不再是公主了,叶风。」
叶风微愣片刻,恭敬的神情却不曾削减:「属下不在意。」
她一笑置之,转而启口说道:「凤扬祭前,你不是替我寻回了那些交代好的东西幺?」
「是。」
「那些东西,我以宗术将它们保存在桃林池底,却不翼而飞,究竟是何人所为已不那幺重要了,而今,我要你再替我办一件事儿。」光裸纤足毫不留情地踏过尖利碎片,血色烙在红毯上更是妖冶,她似无知觉般,站定在叶风身前,身材娇小的她仰头望着他,再道:「此事攸关生死,予你而言,这仅是一个戴罪之女的生死存亡,事成后你并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公主委託的事,属下定当尽力达成。」闻言,他坚定的神情依然屹立不摇,她笑了笑:「我要你,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真正的三王爷接回皇城。」
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正向她投以不解的神情,她讽刺地笑道:「我杀的那位三王爷,并非真正的洛添靖,而你也看见了,陛下他并不信我,他只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那幺,还有什幺是比让真正的洛添靖来给我洗白管用的呢?」她必须做的,是替自己谋求一条生路,而非拘泥于证据失蹤的事儿,钻牛角尖。
她倒想看看,洛添衡见着真正的洛添靖时,那该会有如何有趣的反应呢?
「给属下一个月的时间,属下必能达成。」叶风凌厉地目光令她十分安心,依叶风的办事能力,一个月是能指望的,她微微颔首,笑道:「退下吧。」
待叶风离开后,她才敢卸下从容不迫的神情,隐藏在黑影中的倾城容颜尽显脆弱。
在遇见洛添衡之前,她便已惯于隐藏自我,绝不在除了自个儿之外的第二人面前露出懦弱的模样,而与他相识后,许是被他的温柔与迁就影响,她是头一回在他人面前表现出连她自己都厌恶的脆弱。
这份她从未体会过的温暖,令她得意忘形地险些忘却这凡世间的无情,而当她几乎沉醉在这梦寐以求的生活中时,现实却当头给她一记棒喝,让她不得不清醒,重新面对孤身一人究竟是何等滋味。
她自嘲地笑了,早时在鸿宸宫上,直至蓝朔云死前她皆是尽力纠正他对洛添衡扭曲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