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宫的那一荏,许是睡得久,她清脆的嗓子竟有几分沙哑:「莹儿?现在是什幺时辰啦?」
鼓足勇气準备接受待会薛桦夜的骇人杀气,柳莹沁故作轻鬆地说道:「才未时呢,待会陛下要在贤妃娘娘的雨熙宫设家宴,妳快些準备罢」
说罢,柳莹沁便径自走向衣柜,努力地忽略薛桦夜蓦然转黑的脸色,笑问:「妳想穿什幺颜色的衣裙?」
「莹儿,我穿劲装就行。」
「劲、劲装?!」柳莹沁有些骇住,如今薛桦夜已不是岳主,出席重要场合还以劲装出席这,不太合体统吧?
但她薛桦夜是什幺人,礼数套在她身上全是套心酸的:「就劲装吧,月牙色的那套,省得和那些娘娘争风头,本宫仅是一个掌有金印的异姓公主尔尔。」
柳莹沁心头蓦地一紧,有些错愕地看着那玉容淡然的女子,这玩笑是否开得太重了些?
在她胡思乱想之时,薛桦夜已自内室走出,银靴高踏,一袭月白劲装更添她的巾帼之姿,那头墨色长髮随意披在身后,宛若一匹墨色锦缎,仅仅是左右各挑了些青丝绾成蝴蝶髻,以玄色缎带固定。
这怎幺瞧,都不像是个要去家宴的公主,反倒似是出征前夕的巾帼侠女,不过柳莹沁还是习惯这身打扮的薛桦夜,这才是真正的她,不输给任何一家官宦千金,而是活出自己的色彩,自己的洒脱。
薛桦夜唇畔带笑,心底却酸酸涩涩地,在妃嫔寝宫设置酒宴,这便代表着那名嫔妃即将获得皇帝给予自己的至高无上的荣宠,第一回侍寝前便设家宴,是大赤后宫中的不成文规矩。
只愿她能沉住气,莫像白月染那回一般,将贤妃定在椅上一整夜。
§
皎月悬空,夜色微凉。大赤皇城一挥白日的炎热,迎来黑夜的清凉,令众人累积的暑气尽数消散,放鬆心灵。
许久未入新主的雨熙宫今晚难得张灯结綵,为这座两代闲置的宫落重新点燃生机,不为其他,正是为雨熙新主-雪贤妃娘娘而设置的宫廷家宴。
若说咏桦宫的雪桃林是最数诗意的一方宝地,那幺雨熙宫的紫竹林便是最为风雅之地,家宴设在紫竹苑落,竹叶萧瑟婆娑,晚风撩播着笔直纤细的枝干,方令那身傲骨曲下腰桿。
柳莹沁随着薛桦夜步入雨熙宫时,谅她见多了如诗如画的雅致,却也不得不为这风雅之地而发出一声讚叹,薛桦夜倒是冷静,连一片叶子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是最晚到的,待那月牙色的觐影飞身落至紫竹苑的房顶上时,众人竟被她与众不同的气质给引去了所有目光,不同于雪贤妃盛装打扮之下的婀娜,薛桦夜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英气,那张倾国的脸蛋上脂粉未施,亦并未绾起繁琐华丽的髻,一身简洁劲装更衬她纯而无瑕的气质,雪贤妃之于薛桦夜,便等同牡丹之于白莲。
牡丹娇贵,却尽显俗气;白莲纯粹,而不染污秽。
尤其,是一朵自骨中释出冷冽疏离之感的白莲。
「本宫来迟了,还请诸位见谅。」她与众不同的出场方式怔得自小便娇生惯养的嫔妃们好半天未回神,薛桦夜凌空翻了一圈,轻巧落地,看也不看主座上相邻的俩人,就好似他们是无关紧要的空气般,宽袖一甩便径自落座。
柳莹沁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洛天芹悄悄给她使了个眼神,柳莹沁会意地笑了开。
「觐夜公主,妳这身打扮是否太不合规矩了些?」太后脸上的笑容不减,然而那白皙的额上却青筋突现。
薛桦夜凉凉一笑:「太后娘娘此话差矣,觐夜出身粗鄙,不比“贤慧”的贤妃娘娘,还是这般轻便的打扮适合本宫,再说家宴也并非什幺盛大场面,何必如此拘谨是不?」
太后脸色微僵,碍于薛桦夜那若有似无的杀气,想发作都不行。
洛添衡瞥了眼今个儿来找他演这齣的洛添赫等人,见他们几人皆不怀好意的耸肩,他只感到头疼。
她笑了笑,执起酒盏一饮而尽。
「贤妃,妳是第一个将受皇上恩宠的妃嫔,从今往后妳更要担起十足的后宫典範才是」
「太后娘娘说得是,雪儿会尽力服侍陛下的。」雪贤妃乖顺地说道,惹得其他四人又妒又羡的,太后又转向自薛桦夜入座后便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