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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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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之二(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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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之二

    岁末,腊月高挂,吹来阵阵沁人心骨的冷风。

    君子合不自觉拉紧衣襟蜷缩在街坊道路的一隅,小小年纪的他看着从大白人家的窗子裏头溢出的温暖亮光与和家人们团圆的和乐气氛,自己却是在天寒地冻中找不着落脚处而不得已的偎在别人的窗子取暖,心头除了一丝羡慕还有些许的嫉妒。思于此,他不禁悲从中来,泪水煞时溢出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爹、娘,你们在那裏?你们知不知道,子合好想你们啊!」用着模糊不清的语调倾诉着自己对爹娘的思念,泪水便他数度哽咽。

    他闻着由窗子裏头不断飘出的饭菜香,听着由裏头不时传出的笑语声,他闭上双眼,暗自回想着自己曾经拥有过那一段美好的日子。

    「爹,我要去外头玩!」嘟起小嘴,解紫宛眨眨灵活的大眼,半撒娇半威胁的撂下这句话。

    「好,好,先把这口饭吃完再到外头去,好不好?」他爱怜的抚抚自己宝贝女儿的长髮,慈蔼的眼神裏多了一份疼惜。看着自己女儿临门前的背影,解圣明忍不住叮咛了几句。「宛儿,小心一点,外头很冷,别走太远,记得要早点回来。」

    「哦!」解紫宛应声,便逕自推门出去;岂料一开门,偎在窗子底下取暖的君子合不知何时已冻僵倒在门前不醒人事,吓得解紫宛当下大喊出声,引得正在裏头收拾碗筷的解圣明一脸担忧的赶忙出外探个究竟。

    一见倒在解紫宛脚旁的君子合,他立时伸手探探君子的鼻息,在确定他还有气后,解圣明立刻将君子合抱进屋内,替君子合打来热水,为君子合解冻煎药,直至君子合的手脚不再似先前冰冷,脸色逐渐恢复红润后,解圣明才真正鬆下一口气。

    解紫宛跟在解圣明身后进来,看着解圣明忙进忙出的,满腹疑问的她忍不住开口问道:「爹,我们要收留他吗?」她忙不迭端上一杯热茶给他。

    接下热茶,解圣明不答反问她道:「妳说呢?」

    「我说啊……?」解紫宛的心裏还是充满疑惑。

    解圣明回头去探视君子合,嘴角禁不住喜悦的堆满笑意,看来他,后继有人了。

    ※※※

    冷!好冷!四周一片黑暗,只觉无数寒意袭身,逼得君子合直打哆嗦的蜷缩在一角落。

    「爹——娘——」君子合害怕的大声哭喊,恐惧的眼不停张望四周,期待能找到一丝温暖。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爹呢?娘呢?你们在哪裏?子儿好怕——好怕……

    蓦地,不远处出现一线曙光,惊惧的君子合颤抖的踏出脚步,一步一步的朝光亮处走去,走到不过一半,君子合眼前忽地出现熟悉的景象——是一座村庄!

    村碑上明显写着:河合镇。

    举目所视,满目疮痍,村民们个个东倒西歪的随意卧躺一角落,身着不堪蔽履,且不时发出阵阵恶臭,甚或有些村民早已死去多日,却横倒街头,无人替他掩埋,看的君子合惊吓连连,噁心直想吐,但这副情景却又让他感到熟悉——

    君子合畏惧的一步一步接近村碑,抖唇断续的唸道:「河——合——镇——」

    「子儿!」倏然耳际传来一阵熟耳的呼唤。

    「娘!」君子合立即探看四周,声音有着止不住的惧意。

    「快——快——快……」倒落村庄各个角落的村民突地全都爬起身来,拖着残废不堪的步伐,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就在不远处有个打扮雍容的商家车队正经过村庄,求饥若渴的村民纷纷奔向那载满金银的巾车,模样极为吓人!

    看着村民怪异的举动,一个不愿记起的回忆在此刻全然涌上心头!

    「娘!」

    君子合嘶吼,涕泪连连,他想起来了,他记起来了,这裏是河合镇,是他的家园,他的一切……是饑荒毁了他的家园,是地方官府毁了他的一切,他的爹、他的娘,全都在此葬了一生,他也——流落各处,不知回乡的方向——

    「子儿,救娘,子儿,快救娘——」

    熟悉的叫唤再次传来,却是凄惨不尽人言,君子合随声而去,狂奔在各个村民之间,「啊——」为何他所看到的,尽是一幅人间炼狱的景象?

    「子儿,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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