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靠在圈榻中的男子,赤着上身,右下腹一片血色模糊,垫在他后背处的雪白垫子已经被整个染透,触目惊心。
他脸色苍青,羸弱无比,却也丝毫无损于那份神光玉容的美,病态之下更有种异恙的诱惑力,夺人呼吸。
他的伤实不比女孩轻,甚至在医生们来看,应该比女孩还要重几分,更需要立即输血,可他偏偏不让任何人多动他一下。
此时禁卫刚一触到女孩,他缓缓启声,轻柔的语气里是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势霸道:
“若陛下今日便要索去臣弟这条命,尽管带走她便是。臣弟,绝无怨言!”
明仁帝下颌抽动两下,禁卫们警觉地停下了手。
帝王看着闭目淡息的男子,久久无法释怀,双拳紧握袖底,十指陷入掌心。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宁寂,无数颗心脏压抑地跳动着,看着这两个在当今这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无声地对抗。
一声重拳砸在盈盈摇光的叠席上,对抗终于解除。
“你说,你到底想要朕如何?”
“臣下只愿陛下归还臣的荻宫,任何人不得动臣宫中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犬。臣之家务,臣自当全权负责。臣的声望和名誉,臣自当倾力回护,勿需他人插手。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和人格!”
所以,就算要处置轩辕轻悠,也该是由他织田亚夫动手,左大将军一再越俎代庖,绝非什么维护皇家威严轿正亲王言行,趁机落井下石才是真。若他现在不用苦肉计强撑到皇帝亲口允诺,一旦昏迷下去,再睁眼唯恐天下大变。
“好,朕答应你,你想如何便如何。但你也不能只顾着别人,你的伤必须马上治。”
“臣遵旨。”
此时,男人的大方,只让一脸郁卒的帝王咬牙切齿自己的心软。
男人又抬手,“东西,还我。”
明仁帝愣住,“什么?”
“凶器。”
明仁帝俊脸扭曲。
“哥……”
明仁眼瞳一抖,愤愤地将收到袖底的染血小刀扔了出去,脸别到一旁,仿佛无法忍受男人突然明亮如镜的目光。
已经有多久,那个倔将坚强到让人心疼的孩子,总是在兄姐欺负他时第一个跳出来保护他,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绝不退缩,说要保护他,却明明比他矮上一个头,小了整整五个年轮。
他一直不懂,为什么这孩子有那么强的毅志?多年以后,他懂了,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种幸福,也会变成一种让人无法承受的伤害。
男人将刀收好,抬了下眼。
十一郎上前,低声报告,“左大将军的那几名精卫现在侧门,正与我宫中侍卫对峙不动。双方已有一人死,一人伤。”
皇帝愤然道,“传朕旨意,左大将军立即放归荻宫殿所有人员,包括先前斗兽场里的那些做人牲的亚国人。
男人沉出一口气,撑开双眼看向皇帝,伸出手,明仁额角抽了下,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只手。
那似乎是支撑到最后的一口气,”谢陛下,英明。“
明仁感觉入掌的手一松,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倾身急唤,然男子已陷入昏迷。
这一赌,他又输了。
……
半夜,织田亚夫突然从梦中惊醒,他眨了眨眼,几乎是惶急地转动脖子,寻找着什么。”殿下,您醒了?要喝水么?“
正巧在检察病情的向兰溪轻声询问,打盹的女仆立即醒神上前接过手。
沉黑的眸子里雾气迅速消失,仿佛刚才梦中的痛苦挣扎从不曾出现,清艳冷傲。
他定定看着距离自己仅一臂之距的被襦里,女孩静静沉睡,旁边挂着点滴瓶,灯光太黯,小脸上一片n霾,只有n口轻微的起伏,让他稍稍缓下了心跳。
向兰溪道,”子弹已经取出来,骨头也结好了。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要好得多,没有伤到内腑,只是骨伤痊愈需要些时间,一个月内都不可下床走动。“
似乎是终于放下心,男人喝了些水,再次闭上了眼。
向兰溪犹豫了一下,仍忍不住开口,”殿下,多谢你救了我的同胞。“
男人的呼吸渐次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