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连人带行李回到家中,天色已近黄昏,看着专程为我准备的大桌菜式不知滋味地匆匆吃了晚饭,澡都不洗就此上床睡觉,居然连续昏睡三天三夜,方才怔怔地回过魂来。
我刚回家时,一言不发吃过饭只想睡觉,高考前一直不给我心理压力的父母,虽然很想知道高考结果,用疑惑的眼光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也没有张口询问什么。
高考对我来说是一种精力压迫,对父母而言也是一种精神折磨。
从小因为父母被分开异地下放的缘故,一家人流离失所日子过得很艰难,可父母一直尽力给我和小我几岁的弟弟创造尽可能好的生活条件,以至于生活过得虽然很艰难,日子也勉强过得去,而我们的生活和其他人家的孩子相比还好上少许,可以说的上有点娇惯。
母亲就常叹我们两兄弟在心理年龄上,总比别的同龄小孩要小。
那年代小时候没什么好玩的,能找到书甚或是小说看已经是很优待了,于是我们俩兄弟什么书都看,找到什么看什么,眉毛胡子一把抓,连十多册的《十万个为什么》都翻得残残烂烂。
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少年儿童都是年龄长,学识长,心理年龄却没有成正比成长,换句话也可以说是智商高了,情商远未跟上。
我家住的是两室一厅的平房,屋前还围着一个小院,我连睡三天,终于从房间走出院子伸伸懒腰,想起该出大门溜达溜达了。
我吃饱睡足恢复精神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在我高考复习期间患病住院,在考前几个月的清明节前不治去世的奶奶坟前烧几炷香。
奶奶的坟茔在离我家有点远的一座山麓里,和早去世无数年的爷爷合葬在一起,那里零零星星的还有一些坟头,都是附近的人家葬的,还有一些是远处被征地迁葬过来的。
与我同一中学还在上初中的弟弟陪我去,我们一起骑着28吋大凤凰单车,拿着香束和火柴盒沿着弯弯曲曲的路径上了山。
随手拔掉墓碑前的杂草,在合葬坟前上了三炷香,我们一起并立三鞠躬,祈求她老人家保佑我这次高考成绩一如估分,顺利入学实现夙愿,因为我有预感,若照估分我一准能上本科线。
我弟弟过几年也要参加高考,他在爷爷奶奶坟前是否这么祷告,我估计也差不离。
在未来一段日子里,我费尽心思去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消磨时间,出门找已经放暑假的同学玩,找不到人就自己上街转悠,找各种电影和录像看,看了什么一总记不清,只是在寻找放松的感觉,那种放松一泄如注的感受仿佛有生以来第一次。
我自己心里也知道,这只是在填补备考极端紧张之后的心灵空虚,同时还有缓解对考试成绩极其期待造成的紧张情绪。
那时正是香港各种片大行录像厅之时,我没事除了看电影就是去看录像,市内民族、中华、红星各大电影院,其周边遍布各种录像厅,片子全是中间不停顿地连放的,几时买票进去看都可以,不查票不清场。
到看无可看、玩无可玩,实在穷极无聊了,就独自在家里所在的住屋区到处闲逛。
住屋区全都是围着小院的旧平房,有些在房前围,有些在房后围,仿佛每一家都是一个独门小院。
一排排房舍过道间隔带的路边,长着很多人心果树、芒果树和荔枝树,很多人家门前还支着葡萄架,绿树掩映间,好像大家的时间都是缩在家里多,白天太阳晒得毒,屋外走道上人迹甚是罕见。
只有不多的走来走去的大人,他们没有不认识我的,只不过我不爱和他们说话,一直都在学校生活的我,找不到和他们可说的,遇到了叫声叔叔阿姨这个哥那个姐的,回答一句他们问的废话,便埋头走开了。
在这单位住屋区里跟我玩得好的同龄人不多,很多都是没有考上高中就回家待业的,有的满16岁去参军了,有的后来顶工上班了,整个暑假我只有一个人闲逛,他们早已经没有暑假了。
高考结束等于父母完成养育大业,看到我回来什么也没有说,遂忍住了没有追问,心里虽有期待也另有计较做两手准备,却再不会管束我,任由我自便,只是叫我没事的时候,代他们走走亲戚,听听长辈们唠叨。
终于没有大人管了,自己忽然便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