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习学文武,随二兄耕弄乡中便可,当能得长大,为农夫亦不丢人。夫人与诸姬,是我负你等,待我死,改嫁皆可随己意。”
又对唐姬、蔡姬道:“此次若不治,却累你等又复寡居!然世道如此,勿怨我!只不知你二人肚中孩儿能否得出世、成人!”
再对伍艾道:“累你受苦!”
妻妾们皆泣不成声,引得三个孩儿又开始跟着哭。
今日已说了许多话,头晕得厉害,但再看一眼还在愤怒中的天子,邓季还是坚持着将最后的话语说完:“陛下或以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然我等贼辈好不易才有今日基业,却不信此语。若我不治而死,三郡地亦非白送与汉室,为使我前政不息、三郡民不亡、亲近子女不受害,需有此下文:三公今尚缺二,当以田丰、贾诩二位拜受,邓芝、田畴充任尚书台;典韦掌羽林,太史慈、徐晃、韩浩、顾升等皆为将军掌兵,不可分任外人。若陛下仁德,不罪及河南众、不毁诸策,诸位勉力共辅之;若陛下失信,当废帝位,于汉室宗亲中择贤良另立天子!”
之前大胆的话已说过,此时便更无忌讳,这是明晃晃摆出的威胁。
世上本难得十全十美事。到此已是邓季为身后事做出的最大努力。将来到底如何变化。没人能预测得到,说完这一会,邓季已是喘得厉害,又虚弱道:“送陛下回宫!把孩儿们带出去,将药端来!”
懒顾先请天子启行,典韦呼黑铁卫来抱走三个孩子。
能决定无数人命运的虎狼药,之前便已在角落中煎熬好,待天子与孩儿们离去。伍窕起身过去,亲自倒于碗中,端来奉上。
邓季没有力气,在一干人注视下,由伍窕抱起他的头,将汤药倾倒进嘴里去。
这副药只需要喝一次便可,专用来排毒的。按张机所言,喝下后只要能熬过三日而不死,再慢慢温养回来,性命就能保下。
不过此药性重。大病之人身子虚弱,实难熬过去。
邓季喝下去。似乎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眼皮渐沉重,又一次昏睡过去。
一人生死决定三郡百万余军民的未来,说不定还要影响这大汉天下,厅中田丰、贾诩、太史慈等人看着他再次陷入昏睡,良久不醒,亦无一人肯暂离。
半个多时辰后,药效渐显,能见邓季额头、手掌、脖颈上全有细密的汗水排出。
伍窕用汗巾替他仔细擦拭,只是不需多久,又有新汗淌出,焦沁领姬妾们亦过来帮忙。
汗巾很快就变得透湿,拧出的水渍恶臭难闻,忙再换上一条新巾。
如此反复,一个多时辰后,邓季再次睁开眼睛,瞳孔中却没有任何焦距,只是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几个字:“好热!我渴!”
确实是热,邓季只觉得正置身于烘炉中,每一片肌肤似乎都要被烤焦;体内却又麻又痒,还疼得厉害,如有千万只蚂蚁在不停的爬咬。比起现在这一刻的煎熬来,之前二三十天的高热完全算不得什么。
伍窕伸手在他额头上摸过,果然滚烫得更厉害,肌肤上一层又一层的汗渍渗出来,整个床榻都变得湿漉漉的。
今日之事足让伍窕失望、心碎、害怕、忧虑、焦躁,各种情绪五味夹杂在一起,只是此时已来不及去多想,其它事都不能比丈夫的生死更重要,她只能含泪道:“张先生叮嘱过,服药后六个时辰内不可饮水,否则前功尽弃!将军且忍忍!”
邓季其实已全无意识,听不到她的话,嘴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好热!好渴!”
本已虚弱无比的人,不知又从哪里来的力量,两只手在床榻上划来划去,想要抓住点什么的样子,姬妾们用手握住,不多时又会被甩开去。
似乎是呼热呼渴全无回应,偶尔的时候,邓季也会呓语出一两个别人完全听不懂的词句,比如游戏、数据、演义、三国之类的。
看他如此遭罪模样,留在厅内的人们尽都难过,邓仲、典韦等更恨不得代之而死。
一次重病就让这些无双勇士、智计通天者尽束手无策,世间事原不是任何人可以完全掌握的。
这般情况一直绵延了两三个时辰,邓季挥霍完他本不多的精力,才再次晕阙去。
伍窕颤抖着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