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继续软缠硬磨下去除了惹人生厌,并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另外,从长计议,继续同华天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将来对他们也是有利的。因此,他并没有像一般的倒霉蛋那样,除了叫苦连天,就是怨天尤人、大发脾气,而是平心静气地继续说道:“高总,你们的处境,我完全理解。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们的合同继续有效,你们啥时候需要我们供货,您就打电话说一声,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搞好合作。”
“韩厂长真够爽快的,您这位朋友我是交定了。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啊!”高经理高兴地满口应承道。“当然,如果将来价格走高了,我们会考虑的,决不会让老朋友吃亏的,这点请您和吴厂长一定放心。”
韩家栋起身告辞,招呼还一心想赖着不走的吴大嘴离开了华天公司。他俩刚走出大门,吴大嘴就气哼哼地嘟囔道:“我们就这样走了,也忒便宜他们啦。”
“不这样走了,难道你还有啥子咒念?按合同来,人家违约,顶破天也就搭上那一点定金,可人家压根就没提定金那回事。唉,这事全怪我经验不足,真不该上来就铺天盖地生产这么多。”
“这事也怨我没有及时提醒你。其实,我当时也很理解你的心情,认为头一次跟人家合作,担心不能及时供货会耽误了人家的事。这下可好,我们倒是替人家考虑周全了,可谁又替咱考虑了?”
“说到底咱是为自己考虑的。打起精神来,别这么垂头丧气的,‘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回去咱再慢慢想办法。”
韩家栋和吴大嘴风尘仆仆赶回砖厂后,马不停蹄,立即召集尤满亮、胡岱和南瓜,还有刘建东,通报去莱山所了解到的情况。然而,他俩并没敢把糟糕透顶的形势照实告诉大家,而是按照在路上商量好的意见,谎称华天公司因工期延误,至少需要推迟半年发货。不仅如此,为了让大家深信不疑,他俩还一唱一和演起了双簧,玩起了苦肉计:韩家栋装模作样斥责吴大嘴百密一疏,签合同时忘了注明若是对方推迟提货需赔偿他们的损失云云。面对大当家声色俱厉的“训诫”,二掌柜吴大嘴唯唯诺诺,连连点头认错,表演得惟妙惟肖,天衣无缝。
“创业难呀!哪个白手起家的不是吃尽了苦头?咱爷几个都咬紧牙关,肯定能挺得过去。”经多见广的刘建东首先表了态。
“唉,看来我梦中的‘嘉陵’又要在它娘家继续睡老虎大觉啦。”尤满亮眼看自己买摩托车的计划要泡汤,不停地搓着手,愁眉哭脸地说道。
“满亮,都啥时候了,你还好意思叨念你的臭摩托,也不替韩厂长想点办法。”南瓜翻了翻眼皮,看了看尤满亮,非常不满地说。
尤满亮一听,搁不住三巴掌的南瓜,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派他的不是,便气呼呼地说道:“‘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啥时候也离不了你这看家护院的,可我呢,还能干啥——”
“满亮,你放心,你可以暂时出去跑跑销售,不用包干。”韩家栋把尤满亮的话打断了。
“等这一窑烧完了,我也回家歇着去。”刘建东再次摆出了高姿态。
他们随之商量下一步的应对办法:立即全面停止生产,同时尽可能多地组织人员外出跑销路。
从第二天开始,往日热闹非凡的韩氏制砖厂轰鸣的机器声听不见了。又过了没几天,高大烟筒里的滚滚黑烟也风逝云消了。工人们大都陆续回家歇着,连技术权威刘建东也回家休息了。而吴大嘴、尤满亮和另外从生产人员中筛选出的五六个能说会道的人员,兵分数路,分别带着挑选的有角有棱、板板正正、色泽纯正的样砖奔赴泰城、莱山和平阳开始四处兜售。同时,韩家栋从黄泥沟学校里油印了两千多份售砖广告,安排胡岱等人骑着自行车到十里八乡挨村进行了张贴。几天过后,其他外出跑销售的人员在把所带的盘缠花得所剩无几之后,纷纷空手而回,只有吴大嘴从泰城带回了一条好消息——可这好消息却让老板无法高兴起来。
“哥,蓝天银的事业可是做大发了,他现在是大老板,牛得很。他对咱的样品非常满意,对价格也能接受。如果这次能跟他谈成,往后咱就不用发愁了。”吴大嘴乌鼻子糟眼回来后,跟韩家栋一见面就说道。“只是他蓝家跟咱忒不对付,我没敢亮明我的真实身份,更没敢提起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