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她自己走了,怨不得人家,你就省点心吧。”赵兰香忙活完,开始坐下来一块儿吃饭,对吴长善劝道。
然而,吴长善依然故我,还是固执己见:“恁娘俩,都是木头!妮子的信说得明明白白,还能错了?幸亏是老二念给我听的,要是换成了老大,怕是要欺负我这睁眼瞎,说不定咋糊弄我呢。唉,还是老二和我贴心呀。他姓韩的再回来,只要不认我这个丈人爹,我还让他利索不了。”
“他韩家栋的脾气您不是不知道,这次能轻饶了您,已经给您留够面子了,您别心里没数。”吴大嘴耐心劝道。
吴长善瞪着一对发红而混浊的老眼,把手里的酒盅往桌子上一蹾,对着吴大嘴大呼小叫起来:“他敢!我是他丈人,他还能把我一口吃了?”他一看酒撒出来不少,又赶忙低下头,使劲埋头趴在桌子上,舔了个一干二净。
吴大嘴情知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毕竟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因此对倔强甚至是蛮不讲理的老爹一直耐着性子,保持克制,而没有像从前那样,一句话不投机就要抬杠。他生怕再接吴长善的话茬,他还要继续喋喋不休,没完没了,所以干脆低着头吃饭,不再搭理他。
可是,吴长善满肚子的怨气并没有完全发泄出来,而吴大嘴消极的做法,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过瘾的感觉。他眨巴了眨巴一双小眼睛,知道继续发泄对韩家栋的不满那是自找没趣,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有才,我这段时间可没少琢磨,等恁丈人爹娘一走,恁小俩口就干脆回来过,也好照顾照顾我和恁娘——我不能白养了你二十多年。”
还没等吴大嘴接话,赵兰香就抢白起了吴长善:“净在这里胡咧咧,亲家公亲家母比咱还年轻哩。”
“让我说你啥好呢,你就不知道,‘黄泉路上无老少’。你咋知道他俩就不会早走呢?”吴长善振振有词,哪怕是歪理邪说。
吴大嘴终于沉不住气了,气哼哼地说道:“您成天嗟净琢磨这些没边没沿的事儿,累不累?要让凤英知道了,她能不生气?我看您要不‘门槛子上拉稀——里外搞臭’ 了,您就不死心。”
吴长善正要让吴大嘴给他说清楚,他到底怎么个“门槛子上拉稀”了,突然,伴随着大黑“汪汪”地狂叫,从大门外面传来急促的“姐夫,姐夫”的喊叫声。吴大嘴和赵兰香急忙跑出去看个究竟。
“俺姐不得了啦,吐了一地,叫不应了。”原来是苗凤英的一个堂弟,正推着自行车站在大门口,一边踢打着脚吓唬四爪抓地、呲牙咧嘴的大黑,一边焦急地对吴大嘴喊道。
听说自己的爱妻突然得了重病,吴大嘴心急如焚,没顾得上回屋跟吴长善说一声,便急忙接过自行车,骑上就跑,而苗凤英的堂弟跟着跑了两步,抓住车座下面的弹簧,一个飞身骑在了后架上,两人飞也似地跑远了。
“别慌,骑慢点!”赵兰香在后面嘱咐道。
吴长善知道了吴大嘴不辞而别的原因后,非常不满:“‘长尾巴狼,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媳妇不熨帖,他跑得比狼追着还快。要换成我,他要这么慌才怪哩。”
“你、你还是人吗你?媳妇子病了,不撒急也就罢了,还好意思放这样的臭屁。”赵兰香终于忍无可忍,对着吴长善怒斥道。
吴长善被骂得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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