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你的屁股。”
“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了,我还以为已经放下了呢。”
“您舅哪里是放下了,还不是因为忒忙了。”
“俺妗子也真是的,赶紧来跟俺舅安心过日子不就得了。”
“你不懂,这中间必有隐情啊。”吴大嘴用手反复地抚摩着自己不过零点五毫米长的胡子茬,那口气,那表情,就像算命先生故弄玄虚卖关子一样。
“能有啥子隐情?你们大人之间的事也忒麻烦了!”
“‘心急喝不了热粥’,咱慢慢来。”
其实,吴大嘴早在这年春天的时候,就曾多次借去榆树镇赶集的机会找到那位白胡子卖姜老汉,试图从他的嘴里掏出蓝天秀死守在林家庄的真实原因。但是,非常遗憾,警惕性蛮高的白胡子总是装聋作哑,守口如瓶,一问三不知,让他的一片苦心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后来他在榆树镇集上遇到林家庄的一个泼皮无赖,只是塞给了人家一盒子不值钱的香烟,那家伙就“竹筒子倒豆子”,把道听途说的蓝天秀和“大金牙”先如何偷情,后被林建军如何碰巧撞见,而林建军如何痛不欲生地寻了短见,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对方虽然不知道“大金牙”姓什名谁,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他根据对方所说的体貌特征来判断,认定跑不了韩振焘的干系。然而,他情知事关重大,如果告诉了韩家栋事实真相,就凭他的脾气,断然不会轻饶了韩振焘,肯定会闹出大乱子,他于是决定先把秘密藏在心里,再从长计议。
光阴似箭,转眼到了仲秋时节。韩氏制砖厂喜从天降,吴大嘴在泰城与华天建筑公司签订了四百六十万块红砖的供货合同,并拿来了五千元的定金。吴大嘴独居奇功,一下子牛了起来,好似嘎嘎叫的老母鸡,惟恐别人不知道它下了只大大的双黄蛋,逢人便宣传他的丰功伟绩。许多乡里乡亲私下里替韩家栋算了一笔经济账,越算心里越嫉妒。而那些把钱借给韩家栋的亲朋好友,一下子吃了定心丸,知道他们的老本不但不会有任何闪失,就连那很可观的利息也有了强有力的保障。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天大喜讯,韩家栋则陷入了沉思。因为按合同要求,虽然到明年开春才开始陆续供货,但为了不影响按时发货,必须赶在上冻之前先把大部分砖坯做好晾干,然后再趁着冬季慢慢烧制,可起码十几万元的流动资金从何而来,让他一时抓耳挠腮。尤其是正值全国上下“紧缩银根,治理整顿”,若从银行里贷款,不仅利息高得惊人,并且很难贷得出来。
韩家栋没有想到,吴大嘴时常让他皱眉头的“嘎嘎”叫,恰恰帮了他的大忙,替韩氏制砖厂做了正面宣传。乡亲们知道韩氏制砖厂急需流动资金后,纷纷解囊相助,并声称利息多少好说。还有个别外村的村民,把自己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准备给儿子娶媳妇或者盖房子的钱从银行里统统取了出来,并且惟恐人家嫌钱太少不肯接收,然后托人转面子交给了韩家栋,企盼着钱生钱、利滚利。在短短的十几天的时间里,韩家栋就筹集到了所需要的全部资金。
韩氏制砖厂很快新进了一台更先进的制砖机,新招了十几名工人,就近新租借了几亩正长着绿油油麦苗的麦地用来晾晒砖坯。几十号人马挑水的挑水,刨土的刨土,往制砖机上运土的,操作制砖机的,往晾晒场上运送砖坯的,从炉窑里往外搬运成品砖的,大家分工明确,争先恐后,到处欢歌笑语。两台制砖机高速运转,吃的是一车车的湿泥,吐出来的是一排排的砖坯,好似暗自较劲,比试着谁的能耐更大。监工尤满亮倒背着双手,耀武扬威地到处巡视,时不时对着个把脾气好点的工人吹毛求疵地呵斥一声,以此证明他不可忽视的存在和不可小视的权威,同时借以彰显他对工作的认真和负责。看着人欢马叫、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韩家栋的心里真比吃了蜜还要甜。不久,晾晒场上一人来高整齐划一的砖坯一排挨着一排,烧制完好的红砖也陆陆续续码放成了一座座的小山。
有道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这不是嘛,韩氏制砖厂突然来了三位不速之客,让韩家栋他们终于意识到“穷有穷的难处,富有富的苦衷”,从今往后,那就时刻准备好应付那些“吃喝卡拿要”的家伙吧。这天时近中午,韩家栋正在办公室里跟尤满亮和刘建东商量生产计划(霜冻即将来临,他们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