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开不了口,他现在连睡火车站的资格都没有了。他只好闷闷不乐地在火车站附近转悠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惠而不费的地下旅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旅馆老板慈悲为怀,大发善心,住宿费由八毛优惠为六毛,但提供的是一张在过道里只铺着席子的空床,可怜得连只破枕头也没有。
尽管地下旅馆里潮湿闷热而且浊气熏天,毕竟不住脚地跑了一天,浑身筋疲力尽,韩家栋头一挨上用褥子叠成的枕头,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一觉醒来,韩家栋突然想起了在火车上他给人家让过座的那个人,临下车的时候,他曾告诉他,他就在省城建设局上班,还说需要帮忙的话就去找他。别说,这次说不定还真能给帮上忙呢。他起来匆匆吃完自带的早饭,便硬着头皮打听着找了去,然后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到了“大鲁班”的下落。他满怀兴奋的心情赶回地下旅馆,背起自己的行李,马不停蹄地坐上无轨电车,赶到了目的地。
现在的大鲁班建筑工地位于金牛区实验小学的西南角,在校园西墙上临时开设了大门,东边和北边架设了隔离网,空间相对**和封闭。用角铁焊制而成的门框上面插着几面五颜六色正在迎风飘扬的彩旗,彩旗下面就挂着“大鲁班建筑工地”的大牌子,两边分别贴着“百年大计质量为本”和“人命关天安全至上”的醒目白底红字标语。这两天曾从这里来来回回走过两次,可愣是没发现,韩家栋不禁哑然失笑。
跟看大门师傅亲热地说了几句话,韩家栋便怀着游子归来的激动心情往里走去。只见南面是两排破旧而沉寂的平房,而北边的工地上则是热火朝天,垒墙的垒墙,推砖的推砖,搅拌机的“咯噔,咯噔”声和电锯刺耳的尖叫声连成一片;教学大楼的基础已经打好,砖墙也垒了有一人多高,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安装浇制圈梁的木模板;工地周围则是成堆的红砖,成堆的沙子和石子,还有几个人正在从汽车上往下卸成包的水泥……
韩家栋找到了位于南墙根里的钢筋组。看见他,工头和工友马亮,还有几个小伙计,都停下手里的活儿高兴地迎了上来。工头优先伸出一双大手把韩家栋的双手攥了起来,咧着大嘴表示欢迎:“小韩,你小子怎么才回来?”
“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向您汇报。”韩家栋感慨万千地说道,跟大家挨个握完了手。“不知还缺人手吗?”
“走,我领着你直接找总经理去。”工头说完,带着韩家栋到了前排平房的东头,敲开了大鲁班建筑队总经理的办公室。原来分管施工的副经理出差去了,他们只好直接请示最高领导。
“总经理,小韩回来了,您看怎么安排?”年龄比总经理还要大几岁的工头首先对总经理毕恭毕敬地说道。他见总经理用手挠了挠头皮,犹犹豫豫地“嗯”了一声,只好又说道:“小韩,你给总经理慢慢汇报,我先回去忙。”
“小韩,不说你也知道,现在找活很难的呀,天天来打听的不下几巴掌。”总经理见钢筋组的工头走了,客气地示意韩家栋坐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卖起了关子。说到这里,他伸出一只光滑的手来,五指分开,正过来,翻过去,来回捣蹬了一遍。“你以前在这里干过一段时间,大家对你的反映也还是蛮不错的,按道理——”
韩家栋一听沉不住气了,急忙站起来,着急地说道:“总经理,俺娘和俺妹妹是一天没的,俺媳妇也被她娘家抢走又嫁给了别人,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您还得多操心。”
其实,总经理本来就没有把韩家栋撵走的意思,只是担心他对轻而易举得来的工作不够珍惜,如果很痛快地收留了他,他可能会不买他的好,不领他的情,因此才在这里故弄玄虚,没想到屡次碰壁的韩家栋还当了真。
总经理两肘抵在桌子上,把手指扳得“呵吧,呵吧”地响,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了一片怜悯之情:“噢,既然是这样,我还得真得为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这人也是很重感情的嘛。”
“总经理,我昨天找咱建筑队找了整整一天。实在没辙了,只好找到我在建设局的一个朋友;不是他帮忙,难说还能找到这里。”
韩家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这句在他自己看来本来无足轻重的话,却彻底打消了总经理再继续磨蹭一会儿的念头。
“什么,你在建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