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重要的一点,小偷们在得手后,都会把空钱包尽快扔掉,除非犯傻和来不及销赃灭迹,可也没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什么异常表现,而根据逮住他时的情况看,他当时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把空钱包处理掉。她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双眼开口说道:“我看这样吧,我们就当你说的全是实话,你把钱先放到这里,只留下你回家的路费,等你回去开了证明,再回来拿钱。小张,给他开收到条,留下整数,零头全都给他。”
高个子随声附和道:“姓吴的,碰上吴主任这样的好领导,你是福星高照,烧了八辈子高香。我们领导一向是‘姓公的娶了个姓母的——公是公,母是母’,从不含糊,不然你可要在这里好好呆上几天啦。”
由于害怕自己态度不老实会被关进小黑屋里饿死饿活,还会和成堆的老鼠做上几天伴儿,吴大嘴哪里还敢讨价还价。他对网开一面、从宽发落他的本家吴主任感激涕零,慌忙表示感谢,带上开好的收到条和几块零碎钱,赶快离开了这个令人心惊胆寒的是非之地。
担心万一出现意想不到的不时花销,连回家的车票也可能买不起,吴大嘴便没敢再花钱买点饭吃,而是饿着肚子先在汽车站蹲了半夜,被撵出来后又去火车站蹲了半夜。他第二天一早又步行回到了汽车站。幸亏两个地方离得并不是太远。等买完车票坐上了车,这才从跑到车上叫卖的商贩手里,放下心来买了一块面包和两只橘子,权作早饭填进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吴大嘴终于狼狈不堪地回到吴家。
听完长子在泰城的不幸遭遇,吴长善比有人掘了他家的祖坟还要气冲牛斗。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道:“姓韩的这个狗的,我他八辈子祖宗。才儿啊,你要还是吴家的子孙,你就去把他韩家的那几间破草房子给我一把火烧个净光。儿啊,你要给恁爹出了这口恶气呀。呜——呜——”叫嚣着,怒骂着,不由得大哭起来。
“孩子不缺胳膊不缺腿地回来了,咱该高兴才是。妮子她愿回来就回来,不回来就拉倒。才儿的婚事眼看就要办了,恁爷俩谁也别再心思这事儿了。不就几十块钱嘛,以后能去要来就当捡的,要不来就当丢了。”赵兰香对吴长善耐心劝说道。
“这些孬种,不是明抢又是啥?还好意思给写张条子。骗子,都是大骗子!他韩家栋这个龟孙也是大骗子——”吴长善想起被没收了、再也不可能要回来的那几十块钞票,比剜了他的心头肉还要痛苦万分。
“才儿啊,你没跟恁姐夫说你又定亲啦?”赵兰香突然问道。
“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忘了,可他准以为我诳他呢。”吴大嘴一想起那可恨的敢做不敢当的现任姐夫,气就不打一处来。
对随后吴长善赵兰香让他写信把吴有干叫回来,吴大嘴说啥也不同意。红石沟又不算远,他暂时两下里照顾着;弟弟出去一趟不容易,就让他在外安心挣钱吧。
不久,到了吴大嘴“出阁”这一天。吴家雇了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并由本族的一对老少爷俩去陪送。临出门,穿着一身簇新桔黄色青年装、脚蹬一双贼亮的黑皮鞋的吴大嘴,溜滑的大分头梳理得如同燕子展开的一对翅膀,脸上擦了厚厚地一层雪花膏,嘻嘻哈哈,跟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母亲来了个不折不扣的“笑别”:“娘,这么十分美好的大喜日子,您哭个啥?有道是:‘好儿男志在四方’。我是去享福,又不是去坐牢受大罪。您和俺爹多保重。拜拜啦!”说完被提前上去的那爷俩一人一根胳膊拽上了拖拉机。
这天晚上,苗家新房里七大八小挤满了一屋子看热闹的男孩女孩,新郎惊喜地发现了身在其中的胡岱,而胡岱也万分惊讶地认出焕然一新的吴大嘴来。
“四姨夫,咋是你呀?恭喜,恭喜!”胡岱瞪着一双惊奇的大眼,抱拳说道。
“胡岱,咱爷俩真是缘分啊。以后你就常来玩。回去后告诉恁爹和恁娘,我今天身份相当特殊,比较不便出行,改天定当前去拜访。”吴大嘴笑逐颜开地回答。
从此,吴大嘴安心舒意地做起了苗家的儿子。他起早贪黑,忙里忙外,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对待他的岳父岳母比对待他的亲爹亲娘还要关心孝顺。他跟妻子苗凤英的感情也是与日俱增,很快就如胶似漆,难舍难分。他有时回吴家看看,苗凤英还恋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