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挨揍。”两个“红袖标”说着,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嫌犯,七拐八拐,又经过一条十分僻静的小胡同,拐进了一座小院落,钻进了一间门口挂着“光明居委会治安联防办公室”牌子的平房里。
“又逮住一个?”在光线昏暗的屋内,一张黑色办公桌的后面,一个满头银发、体态微胖的老太婆,手里端着白色搪瓷茶缸,正襟危坐,见他们三人进来了,既兴奋又严肃地问道。
“又逮住一个!今天收获不小,战果丰硕,算上这小子,已经五个啦。越是改革开放,我们的工作就越重要,收获就越大。”高个子对“满头银发”点头哈腰,摆功卖好地说道。
满头银发抬手拉了下身边墙上的拉盒绳,屋内顿时明晃晃地亮了起来。
吴大嘴定睛一看,俺的娘嗳,墙上除了挂着伟大领袖**的巨幅画像,还贴满了花花绿绿吓人标语——“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为改革发展创造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还有比较温馨的“联防队员七要八不要”。都啥年代了,还搞阶级斗争,连他家屋后墙上写了多年的“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早就被统统涂抹掉了。再看满头银发放在桌子上的那只“御用”茶缸,上面还赫然印有“为人民服务”五个大红字。
“说起来,还是吴大妈,吴主任领导得好,指挥得好——”矮个子一边对满头银发的吴主任唱赞歌,一边开始对吴大嘴搜身。“妈的,咱见过电影里有挎双枪的,没听说过有用两个钱包的。不用审了,两个钱包,人赃俱获。好呀,地图上还密密麻麻扎满了孔,看来都是这个蟊贼子提前踩好的点呀。”
两个钱包,一个是韩家栋廉价的人造革钱包,吴大嘴并说不清里面的钱到底有多少,而另一个只能勉强叫做钱包的钱包,是用废旧杂志封皮折叠而成的,上面钉上了几根钉书钉,还缝上了好几道黑线,才保证了它的健全功能,而对里面的钱数,吴大嘴稍加思索,说出的数目能精确到毛数。
“吴主任,这个蟊贼子偷了二十一块六毛五,还有三斤半全省粮票,您看要不要直接送派出所?”高个子仔细查看完人造革钱包里面的东西后,点头哈腰地向吴主任请示道。
“我们一定要保证办案质量。‘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这是我们时刻要牢记的办案宗旨。让他先老实交待清楚,小张做好笔录。”吴主任做了进一步的指示。
吴大嘴一看大事不妙,要有牢狱之灾,忙不迭地把如何前来寻找被拐被骗的亲姐的过程,认认真真地交待了一遍。末了,他又追加了一句:“吴领导,吴大娘,我也姓吴,您老人家说说,咱吴家啥时候出过坏人啊?”
“呸,你也配姓吴?吴主任的高姓能是你随便姓的?退一步讲,就算你也姓了吴,吴家不是照样出了吴三桂、吴法宪,还有吴佩孚——”矮个子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太对劲,急忙改弦易辙变成了自嘲:“当然,俺老张家的坏人也是层出不穷,像张国焘、张春桥,还有那个张——”
“姓‘无’姓‘有’都不重要,关键你说的是不是实话。”吴主任神态威严,居高临下。
“领导,这是不是电话机子?”吴大嘴一看本家前面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部黄色塑料壳的拨号电话机,急忙怯生生地问道。见吴主任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和俺村里的可大不一样。俺村里的是铁皮的,黑的,带摇把子,一摇‘呜呜’地响,还连着墙上的两只很大很大的大电池。恁这个和电影里的倒有几分像。”
“少啰嗦,想耍什么鬼花招?”高个子对吴大嘴不耐烦地呵斥道。
“给俺村里打个电话,一问就清楚了。电话费我出。俺村的支书姓李,我还喊他个表叔呢。俺从祖上就是贫农,非常地贫农,连下中农都没混上,历史非常清白。”吴大嘴满脸堆笑地回答。
吴主任认为可行,不防一试,便让吴大嘴把详细住址写在了纸上,开始“咯啦,咯啦”地拨电话。但被很快告之:广播期间无法通话。富有对敌斗争经验的吴主任,又向吴大嘴详细询问了农村有线广播什么时间开始,什么时间结束,他们村的电话机是放在村委还是放在支书家,吴大嘴都一一认真作了回答。吴主任见吴大嘴虽然长得不像个好人,但从他的言谈举止上看,确实也不像个小偷。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