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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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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节(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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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起脊大门楼,浑砖到顶;两扇镶着硕大黄铜环的木质门扇,涂了发亮的黑油漆;厚实的木门框,刷了桐油,朦胧漏出了水波样的木纹。门框上面嵌着一块上刻“福禄祯祥”四个黑色大字的将军红大理石牌匾。六间正房外贴白瓷砖,上挂大红瓦;宽大的走廊上,四根圆形廊柱红得赛过鲜血。房基足有半人高,门前是七八级水磨石台阶。东西两侧的厢房同样建造得一丝不苟,即使那些旮旮旯旯的地方也全部整修得有板有眼。西厢房的南面,有只狼一样的大黑狗静静地趴在麦秸窝里。它硕大的嘴头子垫在两条粗壮的前腿上,两只黑眼珠发着亮光,不断眨巴着眼皮。从它那肥壮的体格、目空一切的眼光和悠闲自得的神情来看,这是一只养尊处优的壮年狗。它对来人视而不见,没有丝毫反应;晒着热烘烘的太阳,看来十分惬意。

    韩家栋随之看到的情景对他的心灵更是一阵猛烈冲击——房顶上高高地耸立着一根虽然晃晃悠悠,似乎摇摇欲坠,但在香水湾绝对是独一无二的电视天线。

    在韩家栋的眼里,蓝天银富丽堂皇的宽大宅院可把蓝家貌不惊人的老宅子比下去了,也让他愈加自惭形秽。

    走进窗明几亮而十分宽敞的屋里,韩家栋随之结识了几个同样是来听消息的未来工友。得到了准确的出门计划和注意事项后,他便迅速返回了家。

    第二天,韩家栋雇了一两小四轮拖拉机,把自家的圈肥全部运到了准备栽种地瓜和花生的春地里。蓝天秀随之便给他拾掇好被褥、衣服和鞋袜,准备了足够他吃两天的煎饼和火烧,还把她的私房钱拿出了十元,提前塞给了他。他嫌太多,说五块就行,她说要“穷家富路”,他才全都收了起来。他俩当晚又不可避免地做到了一块儿,都恨不得把未来要耽误的那一些,统统提前“吃”下。

    在送韩家栋去金沟站的路上,蓝天秀揽着被褥,坐在自行车的后架上,对使劲蹬着车子的丈夫打起了预防针:“你可小心点儿,外边到处野花盛开,你可千万不能乱采。”

    “那要扛不住呢?”韩家栋随口问道。

    “你可给我听好喽,你要胆敢在外面胡来,回来我就把你骟了。”蓝天秀说得斩钉截铁,不想给他留有丝毫的侥幸。

    “嘿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一定做个‘大大地良民’。”韩家栋用力蹬着自行车,嘻皮笑脸地回答。

    想想他们这对刚出蜜月的小夫妻马上就要天各一方,从此孤寝难眠,开始经受相思之苦的煎熬,蓝天秀再也顾不得路上人多眼杂,一只手仍然使劲揽着被褥卷,而用另一只手使劲搂住了丈夫的前腰,并把半张脸使劲贴在他的后背上,继续千嘱咐万叮咛:“挣钱多少无所谓,千万不要亏待了自己——食堂的饭菜不可口,就隔三岔五到外边打打牙祭。”

    “知道,知道!”

    “其实,我真舍不得让你走,要不是——”

    “知——道,知——道!”

    离火车站越来越近,蓝天秀的心里也越来越恋恋不舍,越来越不是滋味。她甚至怀疑硬逼着心爱的新婚丈夫外出打工是不是错了,现在掉头返回去是不是更明智一些。她一时巴不得金沟站远在天涯,她就这样一直搂着他的腰,就这样脸颊一直贴在宽大厚实温暖的后背上,就这样一直永远不分不离地走下去,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独守空房的日子同样过得飞快。转眼之间,韩家栋背井离乡已有九个日日夜夜。

    这天傍晚,蓝天秀肩上挑起水桶,手里提着井绳,准备到街上的井里去打水。她刚走到大门底下,大门就被人突然推开了,只见韩振纲的女儿手里举着一封信跑了进来。

    莫不是家栋来的?蓝天秀急忙接过来,一看果然是韩家栋的来信。她欣喜不已,把水桶就地一放,目送韩振纲的女儿离开后,便急忙撕开信封,小心翼翼地掏出来里面的信瓤,开始默读起来——

    天秀吾妻:

    你好!母亲大人可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后,我肯定更想你了。

    我们经过一路颠簸、一次倒车和数不清的停车,于当天晚上抵达了向往已久的省城(这里的晚上,原来和咱那里的白天一样明亮)。大前天因为兴奋迟迟没有睡塌实,前天因为太冷睡得不够香甜,昨天又因为想你而几乎彻夜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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