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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草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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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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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早在八年前,韩家栋的父亲就因病不幸撒手人寰。在韩父走后的最初几年里,幸亏韩家栋的二姐三姐都还待字闺中,两人不辞辛苦地参加集体劳动,全家人的温饱并没有多大问题。后来,到了韩家栋该说亲的年龄,而他的两个姐姐早已先后出了嫁,再加上韩母长年有病,折腾得家徒四壁,连那些见钱眼开的媒人也吓得退避三舍。其实,韩家栋早就打起了妹妹韩翠玲的主意,把自己娶上媳妇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她的身上,三年前他就主动前去陈村被多少人奉若神明的媒汉陈默合那里挂了号。只因为那时韩翠玲年龄尚小,所以才一直拖到今天。如今已长大成人的韩翠玲也可以谈婚论嫁了,这才让陈默合终于不请自到,再次成为韩家的座上宾。

    把自己不听话的亲妹妹暴打一顿,后来只身躺在小东屋,蜷缩在单薄而冰冷被窝里的韩家栋,那是越想越急火攻心,越想越难以入睡,干脆在坚硬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烙起了“烧饼”。折腾了大半夜,一直到家里的那只大红公鸡头一遍打鸣,他才有了一个自认为可以一试的好主意,并逐步形成了解决当务之急的一整套思路。心里有谱了,这才慢慢安下心开始迷糊起来。

    天终于亮了。韩家栋艰难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爬起炕来,打开屋门一看,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该死的老天,成心跟我作对!他嘟囔着走出了屋子,来到正堂屋东窗户外面下边就是鸡窝的石磨跟前,先把堵在鸡窝门口的石板挪开,然后一条腿跪在雪地上,一只手抓着磨盘的边沿,把另一只手使劲伸了进去,开始抓鸡。几只被搅乱了好梦的公鸡和母鸡,对他这只来者不善的“黑手”毫不含糊地开始群起而攻之。手背上接连两阵钻心地疼痛,可他全然不顾。小黄狗听到动静,从大门底抖擞了毛,在雪地里留下了深深地两串蒜瓣似的爪印,窜了过来。它撅着屁股,摇着尾巴,好奇地把头抵在鸡窝门口,想看个究竟。韩家栋终于自认为抓住了目标的脖子,用力把它薅出来。他一看原来是只大个头的老母鸡,就懊恼地随手丢到了一边。老母鸡惊恐地扑扇着两只翅膀跑向大门口,小黄狗也兴奋地追了过去。韩家栋再次把手伸进去,又经过一阵摸索,终于抓住了那只大红公鸡的双腿,死拉硬拽拖了出来。

    “是栋儿啊?”大红公鸡挣扎中发出的恐惧叫声,把睡在正堂屋里的韩母惊醒,她急忙隔着窗户问道。

    “是我,娘!我想把大公鸡给俺默合大叔送去。”韩家栋一边用早准备好的麻线捆绑着鸡的双腿,一边绕过磨盘,走到用土坯封了半截的窗户下,透过钉在窗户上边的塑料布,对屋里的母亲轻声回答。

    “噢,我这就起来,做点饭你吃了再去。”韩母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用了,娘,我到俺大姐家去吃吧——到那里还有点事。”

    听母亲说“知道了”,韩家栋便把鸡提到了他的屋里,扔在了地上,把鸡摔得“咯”地叫了一声。他又走出去,蹲下身子,捧起地上的积雪先搓了搓手,又捧起一把捂在脸上,把脸仔细擦了一遍。

    韩家栋很快便提着大红公鸡走出了家门。走到村东,放眼望去,昨天还绿油油的麦天里、附近的土岭上、远处的莲花山上,已是白茫茫一片。他继续冒着刺骨的寒风,踩着厚厚的积雪,从水面桥上走过被冰雪覆盖的蚰蜒河,赶到了河东岸边的陈村陈默合家。

    陈默合还依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做着甜美的好梦,被“咚咚咚”的砸门声惊醒,很不情愿地蹬上棉裤掩着袄襟跑出来,打开大门把韩家栋放了进去。明白了来意,他连声答应,再宽限三天,最多再宽限三天。而对于那只显然已经出色完成了使命的大红公鸡,他也毫不客气地接过去,并顺手丢在屋地上。

    据知情人讲,陈默合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年龄就踌躇满志地吃起了说媒这碗饭,完全是继承了他祖父的衣钵。他当初“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干这个好营生,那可不是为了那些做梦都想找个烧火做饭铺床叠被女人的单身汉,而是为了自己能够像他祖父当年那样,过上天天吃香喝辣的快活生活。当年,陈祖父从受惠的男方家里喝得酩酊大醉凯旋之日,就是尚在幼年的陈默合大快朵颐开荤之时——那老媒汉总忘不了给他心爱的孙子带点鸡腿和猪蹄之类的好东西。所有的买卖都可能血本无回,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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