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想着,倒也令人精神略为振奋,就在此时,耳畔忽然传來几声火炮轰鸣,“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宛若晴空霹雳,震得房檐处瑟瑟土落。
“徐贼背信弃义,提前开炮了。”李汉卿脸色一白,长身而起,就准备出门去掌控自家队伍。
“是空炮,这厮耐不住性子,急着催老夫出去决战呢。”贺唯一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大声宣布。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紧跟着依旧有炮击声传來,但沒有听见人喊马嘶,很显然,贺唯一的判断非常准确,徐贼在鸣炮催战,而不是提前向沧州城发起了进攻。
“那老夫就去成全了他。”定柱用手背抹了下嘴巴,奋力站起,“按当初安排,忠义救国军跟在中军,归老夫直接调遣,其他各军,紧随贺丞相和两位李大人,走,咱们今日与徐贼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除了李思齐之外,其他众将齐齐起身,咬牙切齿地怒吼。
反正早晚都是拼命,大伙又何必拖拖拉拉,很快,各路兵马就集结完毕,沿着沧州城的东、南两座城门,蜂涌而出,用后军抵住城东南角,斜斜地排出一个倒垒字大阵。
这是定柱与贺唯一两个在沙盘上反复推演,才确定出來的列阵方案,可以最大程度上利用到南墙和东墙以及几处马脸上的火炮,压制敌军,而徐达的营盘,原本就扎在沧州城东南方十里左右位置,从那个方向领兵过來,恰好可以与元军这边正面相对。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淮安军依旧在对空开炮,节奏缓慢,彼此间遥相呼应,他们并不是在鸣炮催战,而是利用火炮声响亮的效果,传播某种紧急,或者重要消息,而他们前來参战的各支队伍之间,距离拉得也的确有些远,光凭着旗帜和鼓角,很难让每个士卒都听得清楚。
“徐贼打的是什么主意。”沒等将自家军阵排列整齐,贺唯一心中就涌起了一抹不祥之感,连忙将后军暂时交给自己的副手,中书左丞特尔慕统带,亲自策马去中军提醒定柱。
“好像不止是徐贼的第三军团和吴永淳的第四军团來了。”李思齐、李思顺两兄弟的直觉也非常敏锐,几乎与贺唯一同时赶到了中军,带着几分忐忑低声跟定柱探讨。
“的确不是,吴良谋可能也返回來了,不,不是吴良谋的第五军团,旗帜不太一样,人数也少了太多,你们往东面看,正东。”定柱举着一架重金求购來的大号望远镜,努力分辨对手的旗号。
“肯定不是吴良谋。”李汉卿关注淮安军多年,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军团的特色认旗,吴良谋年青胆大,思路天马行空,所以他的第五军团除了标准番号认旗之外,通常还会举起数十面插着翅膀的老虎旗,以炫耀自家武力强悍。
而徐达和吴永淳,就比他低调得多,特色认旗一个为淮安军中标准的盾牌,另外一个则是交叉起來的双剑,透过各自高价淘弄來的望远镜,贺唯一、李思顺和李汉卿等人,可以非常轻松地分辨出,徐达拿出了第三军团的全部力量,吴永淳麾下來了大约有六个旅,两家兵马此刻正缓缓从西南、东南两个方向,朝沧州城下集结,而正东方來的那支队伍,却打着另外一种旗号,一轮明月,一轮旭日,一面广袤无际的大地和海洋,日月同升,永照华夏。
“轰隆隆。”又是一声号炮,定柱、贺唯一、李思齐、李思顺等人,身体同时一晃,脸色个个都变得极为凝重。
“是朱屠户,是朱屠户的第一军团,他,他可能亲自來了。”李汉卿的反应比任何人都强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面认旗他记忆太深刻了,当年,朱屠户的座舰上,就插着同样的旗帜,跨河履行与脱脱的约定,结果他精心准备的火药船分毫沒派上用场,脱脱丞相却当场吐血,旋即气绝而亡。
他恨,恨那个人,那面旗帜,恨那个人活活气死了他的东主,恨那面旗帜毁了他出将入相的美梦,如果不是朱贼造反,他相信自己在脱脱的引领下,足够走上跟贺唯一同样位置,即便不顺利,至少也能跟中书左丞韩元善比肩,而现在,他却只能在定柱手下摇尾乞怜,并且还被人像防贼一样提防。
一瞬间,李汉卿甚至忘记了自己心中日后问鼎逐鹿的雄图壮志,挣扎着就想点起队伍扑过去,将日月旗下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