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吹冷风也好至少能让人清醒”盛文郁笑着挥了几下胳膊两眼渐渐恢复清明“去淮扬商号那间铺子生意红火这么早不可能关门”
“是”盛福微微一愣旋即轻轻点头
他猜到自家东主绝对不是为买茶叶而來所以也不多啰嗦拉着毛驴的缰绳控制好速度不疾不徐地走向东市中央最大的一家铺面
那是一个三层高的楼台无论建筑规模还是装帧水平在整个东市都首屈一指最近这些年数不清的淮扬新奇货物都是从此处先行推出然后才迅速风靡整个汴梁所以前來商号接洽买卖的基本上全是当地有背景的富豪和巨贾很少有普通百姓直接登上商号门口的青石台阶
做寻常富家翁打扮的盛文郁和护院打扮的盛福二人出现立刻显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然而商号的大小伙计们却非常训练有素非但沒有出言赶人反而主动上前搀扶了盛文郁几步将其让到了大厅靠里一个非常暖和明亮的位置然后才奉上热茶询问老人家此行的來意
“老人家你说我是老人家”盛文郁被伙计的礼貌称呼弄得哭笑不得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两个儿子还都在垂髫之年所以无论如何也当不起老人家三个字可要是单纯看他的满头华发和满脸纵横交错的皱纹谁又敢保证他沒有年逾花甲
“这这恕小可眼拙沒看出您老的年纪來您老身子骨如此健朗肯定刚过不惑才对”伙计被吓了一跳赶紧躬身解释
“罢了老人家就老人家吧”盛文郁又笑了笑意兴阑珊地摆手“你家张大掌柜在么老夫有笔生意规模可能不算太小能否请他抽空见我一见”
“这”小伙计狐疑地打量盛文郁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无法相信眼前年过半百的老土豪是个生意人但平素商场前辈们的口传身教早就让他学会了不要以貌取人的道理因此笑着哈了下腰非常客气地回应“这小可真的不敢替我家掌柜做主这样吧您老请跟我去二楼贵宾室稍坐片刻如果大掌柜恰巧在楼上小可就请他立刻來见您老”
“好”盛文郁笑着起身任由伙计将自己领上二楼从头到脚沒露出丝毫当朝权臣的模样
那伙计见他如此有气度更是不敢怠慢在二楼找个宽阔明亮的屋子安顿了他们主仆两个之后立刻小跑着去向掌柜传话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后门帘儿再度从外边被挑开一个肩宽背阔却长了一幅天生的弥勒佛般笑脸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來
见到盛文郁主仆此人身体顿时就是一僵随即又向前疾走了两步一个长揖拜到了地上“哎呀原來是大人大人您您需要什么随便打发手下过來知会小可一声不就行了么蔽号上下何德何能居然敢劳烦大人您亲自跑这么一趟”
嘴上话说得客气待客的动作也极度恭敬但从始至终他却丝毫沒提及客人的名姓和官职盛文郁见了心知对方一定认出了自己所以也不多啰嗦摆摆手笑着道:“罢了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就不必多礼了我年龄痴长你几岁你叫我一声老哥便是”
“那那小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掌柜的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盛文郁的确不想声张赶紧又行了个礼笑着补充“老哥在上小弟不知道您老要來未曾远迎请老哥恕罪”
“什么罪不罪的我是买家你是卖家平素生意往來这么多谁还不知道谁什么模样”盛文郁闻听再度笑着摆手整个人的架势与普通大客户别无二致
他也的确算是淮扬商号的大客户特别是最近几年朱重九为了扶植汴梁红巾为淮扬承担压力敞开了向友军供应各类武器而汴梁这边虽然也努力仿造出了合格的火炮及板甲质量却始终照着“进口”货差了一大截产能也一直跟不上消耗再加上淮扬所产的各类新颖奢侈品又是红巾军高级文武的心头最爱所以汴梁和淮扬双方之间每年都有上百万贯的财货往來双方的负责人明里暗里都沒少接触
只不过以往盛文郁是付款方而张掌柜是淮扬商号派遣在汴梁的生意骨干所以都是后者带着礼物主动到平章府拜望此番则恰恰相反卖货的一方端坐在家而付钱的一方却乔装打扮找上门來
俗话说事物反常必然为妖张掌柜稍一琢磨就明白汴梁红巾内部最近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而偏偏这几天街市上极为太平除了早晨有一股红巾军从陈留赶回來夸耀武功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特别能吸引人注意的情况
既然百思不解他就不继续胡乱猜测先陪着客人喝了几口茶聊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