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徐州。您跟他们打听,肯定比跟其他任何人打听都强!”
“陈大人和张大人也到了徐州”伯颜闻听,心脏瞬间又是一紧。淮安军的两大细作头子,内务处主事陈基和军情处主事张松都赶到前线坐镇了,大军北上的日期难道还会远么?说不定,连运兵的战船都准备停当了,只待黄河解冻,便万舟齐发。
“当然了,都来了小半个月了。今天早晨,他们还一道来码头上查看冰层厚度呢!”小吏不知道伯颜在一瞬间能想到那么多事情,又搔了搔脑袋,低声回应。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木屋‘门’口。小吏推开一间看上去最大的房子‘门’,把伯颜让了进去。然后一边安排人送上热茶和点心,一边笑着解释:“长官您先在这里少坐片刻。军情处的人和事情,向来不归我们这些人管。他们待会儿会专‘门’派人来接您,然后护送您去跟您的直辖上司‘交’接!”
“多谢!”伯颜想了想,笑着点头。习惯‘性’的伸手往腰间荷包里‘摸’,却发现自己藏在里边的银豆子已经‘花’干净了。只尴尬得将手拿出来不是,继续向里边‘摸’铜子儿也不是,方正的面孔再度涨了个通红。
那小吏每天在码头上负责防备细作,见过的人和事情是何等之多?瞬间就看清楚了伯颜脸‘色’发红的缘由,连忙后退了两步,快速摆手,“长官,长官您千万别客气。兄弟知道您是一番好心,想让兄弟暖和一下身子。可万一被别人看见,兄弟我这辈子就全都毁了。别,您别掏了,咱们淮安军规矩严,除了你们军情处可以特殊一些,其他各部发现这种事情,送礼和收礼的一起倒霉!”
“啊?”伯颜的嘴巴微微张开,忍不住惊呼出声。先前他还担心荷包里的铜板拿不出手,此刻,却恨不得荷包里连铜子儿也一个没剩。
在大元朝那边,规矩可不是这样。从妥欢帖木儿这个皇上,一直到巡城的帮闲,哪一级都不会拒绝别人送礼。并且送礼和收礼,还有成千上百种‘门’道。什么钱,追节钱,生日钱,常例钱,人情钱,赍发钱,数目多到寻常人根本记不清楚,从官方到民间都司空见惯。而不收礼,不送礼,才会被视为另类,无论在哪儿都寸步难行。
正尴尬间,却又听小吏笑着说道:“长官不必在意,其实只要从北边刚刚过来的人,对咱们淮扬的规矩都不会太适应。包括属下,最初大总管下达廉政令时,也觉得有些不近人情。但三两年下来,大伙就都发现其中好处了。办事情的人不需要劳神揣摩别人的爱好,礼物的轻重。管事儿的人也不用费尽心思琢磨怎么给人帮忙开后‘门’儿。一切按规矩走就是,大伙都乐得清闲!”
“那是,那是!”伯颜先是点头,然后偷偷叹气。他养父脱脱号称一代贤相,被抄家时从府邸里抬出来的钱款珠宝,也填满了小半个国库。至于那些有名的贪官,如燕帖木儿,哈麻等,更是个个富可敌国。内部吏治败坏到如此地步,外边又遇到了淮扬大总管府这个连普通巡查小吏都懂得廉洁自律的对手,大元朝要是还能扛得住,才怪!
“长官还有家人留在了北方么?”见伯颜的眉宇间忽然涌起了郁郁之‘色’,小吏非常善解人意地询问。
“没,没了。”伯颜迅速回转心神,轻轻摇头。“路,我的顶头上司很仗义,早就把我的家眷送过黄河了。如今,那边再也无可留恋!”
话一出口,他顿时觉得肩膀上又是一松。是啊,自己已经过了黄河了,还为大元朝‘操’哪‘门’子心呢?它贪、它暴、它内部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种种都不可理喻,但它终究会成为过去。而脚下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却即将迎来一种全新的生活。
“那属下提前恭喜大人一家团聚了!”小吏甚会说话,听闻伯颜的全家都已经来到淮扬,立刻笑着以世俗之礼拱手。“咱们淮扬,这两年可是新添了很多好玩地方。您有空带着嫂夫人和孩子一起去逛逛,保证顿时就忘了所有烦心的事情!”
“带着嫂夫人,你们汉,你们这边,不是不准‘女’人出家‘门’么?”伯颜听得心中好奇,忍不住顺口询问。在大都,他可没少听闻关于南方百姓生活习俗的谣传。什么‘女’儿八岁开始就必须上绣楼独居啊,什么成亲‘女’眷不可在外边抛头‘露’面啊,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