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点燃了引线的瓦罐旋即腾空而起,掠过四百余步的距离,狠狠第砸进了陈友定的队伍当中,火焰翻滚,浓烟腾空,被火苗溅上的士卒倒下地上,惨叫着拼命翻滚,然而,湿漉漉的地面,却令他们身上的火苗越烧越旺,越烧越旺,很快,地面上翻滚的人就变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团,血肉烧焦的味道刺激得周围袍泽满脸是泪。
“快,快,把能找到的旋风炮都竖起來,发射,照着正前方发射。”身披黑衣的讲经人见到便宜,继续大声提醒。
数百名受到启发的蒲家子弟,扑向运货的马车,抬下一具具旋风炮,就地组装上弦,然后接二连三向前发射希腊火罐。
“嗖,嗖,嗖,嗖。”更多的希腊火弹腾空而起,陆续砸入陈友定的兵马当中。
“轰轰轰轰。”淮安军的六斤炮调整炮口,对蒲家军的“神兵利器”展开火力压制,一轮炮击过后,至少四门旋风炮被还原成了碎片,滚滚大火将操炮者烧得顶着满身的红烟四处乱窜,但蒲家炮手们,却被先前的成就鼓舞起的士气,继续迅速摆开新的旋风炮,拼命将希腊火罐子,朝这陈友定那边倾泻。
跟淮安军对射,占不到多大便宜,朝陈友定那边猛砸,却收效甚佳,发誓要杀出一条血路的蒲家军,根本不管來自自家右侧的炮火如何迅猛,他们不想着去报复,他们只想着活命,只想着赶在左右两侧的淮安军合拢之前,从正面冲出一条血路,逃离生天。
如此很辣决绝的战术,立刻将陈友定打了个措手不及,他麾下的兵马超过三万,而左右两侧包抄蒲家的淮安军,却都不足五千,特别是左侧由傅有德统率的那支淮扬骑兵,把根本上不了阵的号手和文职参军全算上,顶多也就两千出头,可蒲家这群发了疯的恶鬼,居然不肯选择在左翼突破,偏偏从正面找上了他。
对于旋风炮和希腊火,最好的反制手段就是伏远弩,对于长期居住于福州,跟海上大食人也有很多交流的陈氏家族來说,扭臂式蓄力装置,同样不算陌生,只是耐于家族的财力,他们购置不起太多个希腊火罐,所以干脆综合东西方之长,将床子弩和旋风炮结合起來,重新打造出了一种伏远弩,射程同样能高达四百余步,同样是两三人就可迅速操作,挂在大牲口背上就能随军移动,(注1)
只见陈友定迅速挥动了几下令旗,三十门驴车大小的伏远弩,立刻被推到了队伍前,领兵千户陈友继一声令下,三十枝前端绑着火药筒的弩箭腾空而起,跃过争取迅速冲近的蒲家军,狠狠扎在了正在发威的旋风炮附近。
“轰,轰,轰,轰。”火药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剧烈的希腊火罐殉爆声,刹那间,竟然有五门旋风炮,连同其周围的炮手一并葬身火海,翻滚的热浪,将周围的颜氏宗族兵,烧得抱头鼠窜。
“这边交给我,你们不用管,顶住淮安军的骑兵。”危难关头,五长老蒲世杰挺身而出,带领五百余名最狂热的蒲家子弟,从火海边缘扶起更多的旋风炮车。
“向前,向前推,推到马车中间,第一排举盾、第二排、竖矛、蹲身,第三排,将长矛架在第二排肩膀上,向前斜伸,弓箭手,听我的命令,正前方八十步,放。”义兵下万户颜继迁听到了蒲世杰的叫嚷,狠下心肠,对身后传來的爆炸声充耳不闻,指挥着本族最精锐的子弟,迎战从左翼杀过來的淮扬骑兵。
他的祖先颜伯录曾经在屠杀赵宋宗室和两淮伤兵时立下奇功,所以万一蒲家兵败,他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将要遭受怎样的报复,而硬顶住淮扬军的骑兵,也许不用太久,只需要两到三轮时间,按目前情况看,那兀纳就能杀出生天,汇合亦思巴奚军,从海路返回泉州。
萧萧的羽箭声很快就响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取代了身后的炮击声和爆炸声,成为战场上的主旋律,被大行老蒲世仁留下來断后的颜、田两家宗族子弟,拼命拉动弓弦,试图以此來消弱淮安军骑兵冲击威力,给自家争取更多的优势。
他的战术非常成功,原本速度就不算太快的淮安骑兵,再遭到大规模羽箭覆盖之后,动作愈发缓慢,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拉越大,仿佛打算用这种愚笨的办法,降低自家的伤亡。
“那个傅友德根本不懂如何使用骑兵。”
“左侧杀过來的这群淮贼是疑兵,根本沒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