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谅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向前缓缓逼了半步,继续大声说道:“主公可是想,等追查到真凶之后,再将所有参与者依律治罪,主公,请您仔细想想,那幕后主使者既然有如此手段,事情又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他可能还留着切实线索让您去追查么。”
呼。
又是一股浓郁的寒气,从身下的床板涌起,直冲头顶百汇。
当事的团长郭秀即便不自杀,幕后那个主使者也不会留着他,而他一死,第三军团这边的线索就彻底被斩断。
至于熊孩子胡三舍,恐怕到现在,还以为那个指点他的老道是个行踪飘忽的世外高人,从始至终,就沒心思去关注此高人到底从何而來,姓氏名谁,。
一天找不到凶手,淮扬内部的混乱,就一天不会停止。
已经暴露于表面的矛盾,只会愈演愈烈。
所以,郑玉等腐儒就必须死。
只有以谋逆罪将他们尽数诛杀,才能快刀斩乱麻地结束整个刺杀事件,结束淮扬系内部,彼此相疑,人心惶惶的不利局面。
只有尽快指定一个真凶,才能最大可能地,让徐达和胡大海洗脱嫌疑,将此案对淮安军的不利影响,消弱到最弱,才能结束市面上舆论的纷争和人心的混乱,让所有人都看见,大总管府控制局面的能力和推行新政的决心。
才能让幕后真凶的如意算盘落空,让他和淮扬双方的暗斗,嘎然而止,然后双方各自小心翼翼地积蓄力量,准备下一轮生死搏杀。
但郑玉和王翰等人,又死得何等冤枉,此事将來若是能真相大白,或者幕后主谋自己跳出來,将置朱某人,置整个淮扬大总管府于何地。
朱某刚刚说过不会因言治罪,声犹再耳,这些人若是被处决了,所谓“不因言治罪”,岂不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是杀几十个人,以让整个淮扬从危机中摆脱出來,还是让淮扬继续承受危机,死更多的人,而保全几个老儒和他们的家丁,,看似很简单的问題,一时间,却让朱重九好生委决不下。
他的手指曲曲伸伸,曲曲伸伸,怎么算,也算不明白其中孰轻孰重,额头处,也有青筋在突突乱跳,不一会儿功夫,脸上刚刚恢复了一点儿的血色,就被消耗殆尽,整个人如同虚脱了一般,软软地靠在枕头上,随时都可能再度昏倒。
“伯温,你非得如此苦苦相逼么,主公重伤刚愈,你就不能暂且等待几天。”徐洪三实在看不见去,走上前,推了刘伯温一把,低声抗议。
“非刘某苦苦相逼,而是形势不等人。”刘伯温被推了个趔趄,然后转过头,冲着徐洪三深施一礼,“莫非徐将军以为,几个都指挥使都不会辜负主公,我淮扬上下就安若磐石么,若真是如此,主公又怎会遭此大难,那群刺客,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埋伏在主公的必经之路上。”
呼,又是一阵无形的寒风铺面而來,吹得徐洪三和朱重九二人同时打了个哆嗦,几个都指挥使都忠贞不二,不代表整个淮安军都沒问題,同理,政务、监察和枢密三院都正常运转,不意味着大总管上下都安若泰山,参照眼下态势,刺杀案被拖的越久,淮扬内部越是人心惶惶,而万一再跳出第二波胡三舍和郭秀,或者有人激于义愤以及其他理由,对徐达和胡大海两人下手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主公莫非还在拘泥,那句不因言而罪人的承诺。”耐着性子又等了数息时间,却沒等到期望的反馈,刘伯温笑了笑,继续逼问。
这个问題不需要朱重九回应,刘伯温自己已经看到了答案,因此快速摇了下头,肃立拱手,“主公,这不是因言罪人,他们已经付诸了行动,伯颜守中的腰里,可是别着刀子,其他几个腐儒,也准备当众流血。”
“若是他们依旧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主公当然不能食言而肥,现在既然他们已经亮了刀子,主公就必须让他们知道,刀柄握在谁的手里,这就是为君之道,主公想要救万民于水火,就必须收起心中的那点儿小慈悲,若是主公担心身后之名的话,就请主公继续昏睡几日,千秋骂名,且让微臣一人承担。”
“胡说。”朱重九的确绕不过自己心中的坎儿,却非沒担当之辈,立刻用力拍了下床沿,大声拒绝,“既然朱某已经醒了,就沒打算装聋作哑,况且我淮扬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