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难安,赶紧又走到后院正房,毕恭毕敬地站在屋门口,隔着门向自家父亲请罪,“阿爷,儿子知道今天做错了,请阿爷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滚进來,哪学的这套,老夫可沒教过你,阿福,去给大少爷开门。”逯鲁曾在屋子里边骂了一句,气哼哼地命令。
随着“吱呀”一声,屋门被老仆人阿福从里边拉开,禄鲲三步两步冲了一句,先看了看自家老父的脸色,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阿爷,他们今晚來咱家,的确是为了向您求教而來,并非,并非有什么别的,别的图谋。”
“若是有,老夫定然不会放过你。”逯鲁曾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余怒未消,“万一主公今后问鼎,咱们禄家就是外戚,你懂不懂,有史以來,你见过哪家外戚如此敛权,最后还能得到好下场的。”
“双儿,双儿她,她不是,不是那么多心的人,主公,主公也不是。”禄鲲被骂得满脸是汗,低着头小声辩解。
“他们夫妻俩的确都不是那种人,可,可你女婿他毕竟是帝王啊,虽然终日把‘平等’两个字挂在嘴边上,可那只是为了收拢民心为己用,你懂不懂,他,他终究还是个帝王,即便他自己不想做,底下人也会把齐心协力他推到那个位置上。”逯鲁曾又瞪了儿子一眼,喟然长叹。
帝王家沒有私情,那个位置上无论坐着的是谁,都必将断绝一切人间恩义,李世民一代明君,照样杀兄逼父,赵匡胤未发迹前义薄云天,只要黄袍往肩膀上一披,照样欺负结拜兄弟的孤儿寡母,至于蒙元这边,皇后一族被杀得血流成河的事情还少么,也就是奇氏乃高丽人,沒有能拿上台面儿的亲族,才最终避免了这种麻烦。
“儿子知错了,请父亲不要生气。”见老父愁眉不展,禄鲲不敢再狡辩,一边施礼,一边低声补救,“明天一早,我就亲自去找主公解释,他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听小人挑拨。”
“笨。”逯鲁曾听了,气得又抬手给了儿子一巴掌,两个儿子什么都好,却根本不适合当官,原來一个管着礼局,一个管着学局,都是沒啥实权的清贵位置,所以也不怕闯出祸來,而如今老大却入主了新设立的监察院,唉,真是令人喜忧参半。
喜的是,孙女婿毕竟是自家孙女婿,信任禄家,也时刻知道给禄家以照顾,忧的则是,以禄鲲这书呆子性格,做了监察院知事,难免会像自己当年在蒙元那边一样,动辄得罪同僚,四下树敌,甚至还有可能连一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沒弄清楚,就胡乱开口,那样的话,恐怕非但令同僚不喜,朱重九这孙女婿,难免也是一脸尴尬。
想到这儿,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数落道:“你以为那张松就愿意做小人么,不是他想,而是主公需要他做,一个国家想要不出贪官污吏,就必须有这么一个小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那,您说那我该怎么办。”禄鲲怎么做都不对,干脆直接向父亲问计。
“不用解释,明天早晨,直接找主公进谏,只要你们监察院能踢开头三脚,那今晚他们两个來,就是因为公事,谁也不好吹毛求疵”逯鲁曾虽然对儿子不满意,却不得不替他想办法洗清嫌疑。
“进谏,进谏什么。”禄鲲依旧满头雾水,瞪圆了眼睛继续小心求教。
“那些外地來的书生啊,你沒见主公叹气么。”逯鲁曾横了儿子一眼,继续支招,“监察院的职责是什么,纠察百官善恶、政治得失,百官善恶,现在你还沒时间去纠察,但政治得失,眼前就有一件,主公无意间,与天下读书人势同水火,而來淮扬的读书人就个个都想以死殉道么,未必吧,否则你弟弟负责的集贤院中,怎么会挤满了人,去年的科举,报名的地方为何盛况空前。”
“这?”禄鲲佩服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父,低声回应,“当然是为了前程而來,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咱淮扬兵精粮足,最有机会问鼎,所以读书人自然要争抢着往这边赶。”
“然。”逯鲁曾笑着点头,“不光是普通读书人,那些士子名儒,有几个真的从蒙元朝廷那边得到过好处,真心愿意做异族的孤臣,他们看淮扬不满,无非就是主公的‘平等宣言’而已,而圣人虽然崇礼,却从沒说过礼不下庶民,我儒家能从两汉传承至今,靠得也不是抱残守缺,而是变中求活,既然能适应得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