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侯府是秦采的娘家,自然十分熟悉。引路的丫鬟笑道:“姑奶奶原来的院子已是挪出来给别人了,还是去旁边齐芳阁更衣可好?那里离得也近。一会儿等银杏给您取了衣裳来,奴婢去拿烫伤药。”
秦采认得这丫鬟是东阳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银月,便点了点头:“其实衣裳穿得厚,也并没烫着哪里。”
银月瞥了绮年一眼,笑道:“那茶水是新斟上来的,滚烫滚烫,姑奶奶可别不当回事儿,还是抹些药的好。”
绮年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不过这会儿她也没必要计较什么,点头向秦采道:“弟妹还是抹点药吧,就是没烫伤也舒服一些。怪我当时手不稳,被人一碰就把茶泼了。”
银月笑了一声:“世子妃说的是,都怪有人碰了世子妃,幸而没有烫到世子妃呢。”这话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对,可是让这丫头抑扬顿挫地说出来,好像是说绮年泼茶也不泼到自己身上,故意泼到了秦采身上似的。
“这是万幸。”秦采听出来不对劲,沉下了脸,“到底是谁碰了世子妃?幸而是泼到我身上,若泼的是别家夫人小姐,那丫头这会儿只怕已经被拉下去打死了!”
银月不敢再说话,低头引着秦采到了齐芳阁,开了一间房门请秦采进去更衣,转头笑向绮年道:“姑奶奶更衣搽药也得有一会子,世子妃去旁边房里坐坐可好?”
绮年这一路走过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怎么肯离开秦采自己进房里去,淡淡道:“我就在旁边厢房里等着便是。”只隔一层板壁,但有动静彼此也听得见。这种更衣等人的把戏实在太多了,她自己都在小说里写过呢——什么房里烧点闷香啦催情香啦,然后引个男人来。就像她这种身份,都用不着真跟人有点什么,只要让人看见她跟个男人独处就够麻烦了。
银月为难道:“齐芳阁这边不常用,如今只这一间房里生了火盆,旁边厢房里太冷,世子妃还是去那边轩里坐坐罢。”
就是因为没生火盆她才敢进去坐呢。绮年似笑非笑地看银月一眼:“那边轩里既生了火,为何不让弟妹到那边去更衣?这里仓促生个火盆,冻着了弟妹如何是好?”
银月不防她有这么一问,急切间答不出来。绮年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是说要去拿药么?”
银月不敢再说,看着银杏拿了干净衣裳来,替秦采掩好了门便匆匆去取药了。片刻之后却是带着个年轻姑娘一起回来的,尚未近前就喊道:“二表姐!”
秦采有些惊喜地开门出来:“表妹,你几时来的?怎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方才都没见着你!”转向绮年笑道,“大嫂,这是我舅舅家的表妹怡南。”
秦府二老爷宦途尚可,也放过几任外任,如今的二太太就是在外任上娶的。女家姓谢,家里祖上做过国子监祭酒的,后来没落了,但家风尚好,都是读书的,二太太本人生得美貌又能诗会画,真不像个普通的乡绅女儿。二老爷那时候二十出头了,家里给定的亲事女方病死,他不免被人私下议论几句克妻,为躲这个风头去了外头谋个县丞的缺,就被谢家老太爷相中了。
自打结了这门亲事,东阳侯府也少不了要提携一下姻亲,偏偏谢家还真是来了时运,这一提携就中了两个进士,又选了官,虽然不在京城里,但在外头也做到四品五品了。谢怡南的父亲就是那个四品官,小时候也在东阳侯府住过几年的,跟秦采秦枫都要好,赵燕妤也说得来。只是后头年纪渐长,就被接回去了。
谢怡南瞥了绮年一眼,拉着秦采的手笑道:“我和娘昨日才到京城的,住在客栈里。知道今日四表哥成亲,府里必定忙得很,所以就不来添乱了。方才过来,先被县主叫去说话了,本想着一会儿去前头找二表姐,偏又听说二表姐被人烫了,就赶着过来了。”
秦采看她不向绮年行礼,就知道赵燕妤必定跟她说了绮年的坏话,生怕谢怡南再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惹了绮年,便歉意地向绮年笑道:“大嫂,我和表妹几年没见了,一时失态,大嫂别见怪。”一边说,一边暗里捏着谢怡南的手不让她说话,“我想在这里先坐坐,大嫂先回前头去?”把绮年支开,谢怡南再有什么得罪人的话也无妨了。
“那我就回去了。”绮年看得出来秦采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转向银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