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宫,悟真殿。
丹晖云庭,紫烟玉林,花开七宝,香气氤氲。
正中央横有一屏风,上面笔墨丹青,栩栩如生,光华缭绕,仙气弥漫。
正是:神仙乘宝辇,驾龙蹑玄波,观星看日月,濯足入天河。
古真人盘膝坐在屏风前,手持玉如意,天门上升起清亮如水的云光,丝丝缕缕的祥瑞之气垂下,化为金钟渔鼓,叮当作响。
少顷,古真人睁开眼,看向身边侍立的童子,道,“黄芽,”
“真人,”
黄芽头梳朝天髻,小脸圆乎乎的,像个苹果,看上去很可爱。
“去外面把你邵德章邵师兄带进来。”
“是,真人”
黄芽清脆脆地答应一声,蹦蹦跳跳地出去,到外面领人。
不一会,邵德章上了大殿,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徒儿见过师尊。”
“嗯,起来吧,”
古真人抬了抬眼皮,吩咐黄芽给自己这个得意门生送过去木墩子,让他坐下。
邵德章相貌平凡,并不起眼,但他稳稳地坐在墩子上,双手平放,浓眉如墨,却给人一种稳若磐石般的感觉,很令人放心。
古真人暗自点点头,自己这个弟子沉稳有度,自信内敛,虽然现在境界修为不出彩,但顺顺当当发展下去,肯定会成就很高。
用手摩挲玉如意柄上的花纹,古真人咳嗽一声,道,“云闲真人那边怎么样了?”
“禀师尊,”
邵德章一板一眼地行了个礼,然后才答道,“景幼南只是说当时见过云月娥一面,其他不知,云闲真人咬定他是凶手,最后硬生生施展神通,把他困了起来。”
“哦,”
古真人眉毛一挑,反问道,“困了起来?”
邵德章答道,“云闲真人把景幼南关在玄隐塔中,还说要去一趟太一宗,讨个说法。”
“讨个说法?”
古真人嘴角抽了抽,摇头道,“果然是占山为王久了,不自觉地就会内心膨胀,他以为太一宗是什么地方,还敢去讨个说法?”
“师尊,”
邵德章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说道,“如果真的是景幼南害死了云月娥,太一宗不会不讲道理吧?”
“讲道理?”
古真人叹息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上流露出缅怀,悔恨,难过等等复杂的神色,好一会才道,“咱们玄门之中都讲一个规矩,讲究师出有名,但徒儿啊,你要记得,你想和别人讲规矩,必须你得有讲规矩的资格。”
“太一宗可能会和上清剑派讲规矩,可能会和少阳宗讲规矩,可能会和南华派讲规矩,还可能和琳琅仙府讲规矩,但咱们妙严宫真是中玄门,太一宗的规矩才是真正的规矩。”
“再说了,景幼南承认了?还是有人亲眼见到他动手了?难道你真以为只凭我们门下几个普通的内门弟子指摘,就能令太一宗去处置他们的真传弟子?”
“徒儿啊,像太一宗这样的巨无霸,平时没有真正利益冲突,自然是平平和和,有时候还会退让,舍出部分利益,显示一下玄门领袖的气度。但真要是惹火他们,你就会见识到真正的可怕。”
邵德章咀嚼好一会,才开口道,“多谢师尊指点。”
“没什么,”
古真人摆了摆手,道,“我们这一带啊,有十万大山相隔,很少与内陆大州联系。这样的局面,一方面令我们摆脱掉玄门十派的压制,能够安安心心地发展。另一方面却不可避免地形成眼界狭小,自信心过重的缺点。等这件事情结束后,你得出去走走了,多见识一下外面的风景,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邵德章答应一声,想了想,道,“弟子愚钝,不明白其中大意,但云闲真人修为精深,在门中也是德高望重,怎么还会如此处置景幼南?”
“还是那句话,占山为王久了,思维都是固化,云闲真人这上百年在宗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内里的自信不知道膨胀到什么程度了,他还真以为他们云家的压力能让太一宗舍弃景幼南呢。”
古真人却是看得清楚,面带不屑地道,“小山界的那位没有反对,云闲真人是更有恃无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