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娃最近一直觉得胸闷气短,上次因为离婚的事闹得有些不愉快,这十几年来,亚娃对谢岗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只是这一次竟破天荒地地相信了那女人的话,差点和谢岗离婚。+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平时谢岗在工地里,很少回来,亚娃以前只是路过工地看到工地上的钢筋工大热的天光个膀子在几张铁皮搭建的棚子里来来回回拉着几根钢筋移来移去的,总觉得那种活也就是晒了点,再也没什么,知道有一天谢岗做上这种活,她才真正地了解了一个钢筋工人的心酸苦累。
谢岗躺在炕上,一双沾满脏污的球鞋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臭味,身上的一套衣服袖口处已经磨出了洞,淡蓝色的衣服上满是钢筋的铁锈,粗重的呼吸声忽然让亚娃感到心碎。
这几年,谢岗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小男人变成现在这样被生活所折磨的可怜人,一切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
谢岗揉了揉眼睛,问坐在他身边的亚娃:“媳妇,几点了啊?&;
“马上两点了。”
“唉,得上工了。对了,你自己去医院瞧瞧去,别省钱,去大医院。”
谢岗出去了,亚娃看着谢岗远去的背景,她的眼睛顿时感到模糊了。
冬天的时候,每下一场雪,亚娃就起得早早的,围着围巾,戴上手套,从院子里到院子外,她扫得干干净净,直到脚手完全失去了感觉。
谢岗的老父亲,偶尔还不忘去小学校看一回,虽然他已经退休了,但这么多年的老习惯,他已经改不了。
每天等父亲从小学校回来的时候,亚娃已经为父亲填好了热炕,整理好了屋子,屋子里的炕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汤和小馒头。
谢岗的父亲总是在别人的面前这样夸赞自己的儿媳:“我家亚娃,那可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了,千里难挑的好媳妇。”
天晴了,一轮暖暖的红日升了起来,撒在雪白的大地上,折射出一种耀眼的光芒。
大门外的草场上,草垛上,狗窝上,屋顶上白白的一片,像是一个个洁白的大蘑菇。
谢岗的父亲拿出竹筐,往牛槽里添了一些草,然后拍拍牛蛙的头,开心地说:“这小崽子,长得越来越壮实了。”
不一会的功夫,太阳就照得屋顶上的雪都融化了,屋檐上滴答滴答地流出一窝窝水来,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老人总归是老人,连屋檐上留下的一滴雪水都觉得浪费了,赶忙找出桶啊,盆啊的接住,满一盘后他就会倒进洗衣盆里,说是让亚娃洗衣服用,担一回水也不容易。
亚娃看到父亲一桶一桶地将水倒进洗衣盆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感谢父亲?
自从星星不在了,亚娃就再也没有生孩子。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的错?但是,每次看到父亲这样,她就觉得没给他老人家生一个孙子,是她最大的不孝。
到了中午的时候,太阳红艳艳的,让人感觉很暖和。
亚娃感觉老毛病又犯了,胸闷,气短。
“爹,我想去医院看看去。”亚娃跟站在院子抽着老旱烟的公公说。
“去吧。现在谢岗工资也丰厚,我好歹还有两退休金,你就别省钱了,上大医院检查检查去。”
让亚娃疑惑的是,自己的公公竟然和老公说了同样的话,她不禁自己念叨:“难道我真的那么节省吗?他们怎么都这么说呢?”
路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的融化,只是在车轮和脚印的地方渗出一块路面的颜色来,斑斑点点,淅淅沥沥,踩上去发出美妙的声音。
到了镇上,三三两两的车子停靠在路边,有的干干净净的,有的依然像一个洁白的大蘑菇一样,形成小镇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走了几步,她不想继续走了,只要一想到谢岗那疲惫的样子,她的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样。
路边有一个硕大的铜牌子,上面写着四个红色的大字:康德诊所。
门上悬着一个白得发黄的布,那布上,用红色的丝绸带绣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康德诊所。
诊所不大,门口上停满了车子,小小的屋子里挤满了来往就医的病人和家属,几张床铺,一个药架子将这个屋子塞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