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典礼的前两天,徐家的护卫们就开始一箱箱搬运金银,堆积在戏台上。当时还用帷幕遮住,一方面是增加神秘感,吊人胃口,一方面也是为了安全。若是真有人眼里只有金银,冲上来抓了就跑虽然肯定逃不掉,但也会让大家挺尴尬。
考虑空间有限,就连许多领奖的人都只能站着。不过松江府的士绅们还是一人一张太师椅,手边有茶几,身后有人举伞,风度丝毫不减。
李文明照例代替郑知县出席活动,坐在颇为显眼的位置上,一边是仁寿堂董事长袁正淳,另一边是徐家嫡长徐璠。他转看了周围挤满的看热闹群众,对徐璠道:“竟然有如此盛况,敬琏果然才干非常。”
徐璠谦虚一笑,道:“此子就是想得活络,也不知他还在等什么?`?”
正说话间,却见一女子小碎步登台,身穿戏服,台下登时轰然:原来却是苏州名伶花漪文。
这花漪文是唱闺门旦的名角,在苏州乃是鼎鼎大名。松江喜欢听曲的人很少有没听说过她的,只是真正见过她的人也是极少。早十来日,就有消息说徐小财神从苏州请了名角来唱,此刻看到一个闺门小姐扮相的美貌女子登台,登时就有人叫了花漪文的名号。
徐元佐就在后台站着,一旁的茶茶掀开帘幕偷看,啧啧有声,道:“幸好佐哥儿坚持要请名声最大的,若请的不是花漪文,岂非尴尬死了?”
请角的时候仁寿堂内部也有争议。是请唱得好的,还是请名头大的。徐元佐当时心中暗道:也真是《曲苑杂谭》把你们养刁了,还讲究起艺术水准来了!这种场合,当然请名头最大的。名头若是相持平。那就请长得美的!艺术水准什么的,去夏圩慢慢玩吧。
台下声音渐轻,花漪文轻启朱唇,似白似唱,用带着浓郁苏州口音的松江白话道:“小女子花漪文有幸来此文章荟萃地。烟柳繁华乡,见了诸位父老,还请多多看顾则个!”一段话说完,人已经福身下去,深深行礼。到底是科班出身,将台下前后左右都照顾了个周全。
李文明看着花漪文,心中只觉得一阵荡漾,暗道:真是不曾见过如此标致的女子,我见犹怜,我见犹怜啊!徐敬琏真是好福气……
袁正淳年纪大了。没这般想法,却是奇怪:莫非要先听曲么?
上面花漪文又委婉娇柔念道:“诸位松江父老,能否猜出小女子今日要唱哪一曲?”
下面自有人帮腔,报了许多曲名来。
花漪文只是娇笑不语,等声音渐悄,方才道:“今日小女子要唱一折新曲,名唤《金银山》,先请诸君一猜,小女子身侧是何物呀?”她款款摆了个亮相,兰花指指向身边幕布盖着的道具。颇有少女娇羞又调皮的意味。
众人早有耳闻,只是不敢确定,揣测喊道:“金山!银山!”
花漪文笑道:“这里头别有玄机。得叫个财神爷掀开,方才是金山银山。若是小女子动手。恐怕就是个木桩子。”台下笑声一片。
徐元佐在后面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低声道:“这小姑娘还挺能搞气氛的。”
茶茶不服道:“装嫩。佐哥儿不知道,她都是二十的老女人了,偏还做出这般十五六岁的模样。”
徐元佐轻笑:二十就老女人了?是你太小啦!
只听花漪文在外面唱道:“有请徐相公啰!”
乐师们一阵吹拉弹奏,茶茶连忙掀开幕帘,请徐元佐登台。
徐元佐倒是没穿戏服。不过也是做了一身簇新的月白长衫。他这几年锻炼不缀,营养充沛,随着年龄上去,身材越好了,将这长衫撑得恰到好处,既有读书人的儒雅,又有豪侠的飘逸。
花漪文已经退到了配角位置上,掩口轻笑,念白道:“都说徐相公是云间小财神,却是错了呀!”
徐元佐暗暗咦了一声:这姑娘不按台本来啊!
“只见这书生玉树临风,眼若明星,眸深似海,明明该是金銮殿上唱名,偏偏做了泛海的陶朱……”花漪文即兴唱了一句,也不知道套的是哪个曲子,也难为乐师还能跟上伴奏。
徐元佐微微摇头,中气十足道:“你再唱下去,可有人要恨你了。”
花漪文没想到徐元佐竟然肯搭腔,连忙做出一副惊怕的模样,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