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同在上海的唐家也发出邀请,希望徐元佐得闲时去家中做客,并且相约南风起时,一同北上。考虑到唐家在朝中也是个异数,与晋党交情匪浅,这种对高拱的蔑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徐元佐一路上又陆续收到了一些不少表立场的书信,同时也得知了一些势家的疏远。这些事甚至不需要动用他的大脑存量,直接由程中原写在小本子上。
徐阶已经搬到了天马山的别墅,看起来是躲清静,同时也方便徐元佐回来后直接去找他。这些日子三个儿子就老大还能镇定些,两个小的简直坐立不安,动辄哭哭啼啼,生怕被人带走。这让徐阶很痛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老爷,佐哥儿回来了。”徐诚急急匆匆进了书房:“现在召见么?”
“先让他梳洗一下,吃些点心。”徐阶伏案疾书,却不是写信,只是默写《道德经》。
徐诚平了口气,道:“佐哥儿是沐浴更衣之后才来的,在城厢吃的饭。”
徐阶放下笔,道:“既然如此,叫他进来吧。”
徐诚看到老爷脸上洋溢出的欣喜,不自觉地满脸绽放出光彩,连日来凝聚在心头的阴霾顿时消散。他有时候想想,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转折点,大概就是见到徐元佐的那天。那天,有个不要工钱的少年,以近乎蛊惑地言语让他觉得“此子大有可为”——起码现在回想起来是这样的。
徐元佐在徐诚的陪伴下进了徐阶的书房。带着久违重逢的欣喜见了礼,不徐不缓地讲述了此番南下的见闻。在通报林大春居丧的消息时有些低沉,不过很快就跳了出来。
徐阶静静听着,偶尔点头表示赞同,直到听说徐元佐陪同守丧,方才道:“师徒父子。理应如此。”
徐元佐将沿途见闻说完,步入正题道:“大父,听说高拱下手了?”
徐阶浑然无事似的点了点头:“邸报上已经发了。暂时尚未牵连到老夫身上。”
徐元佐也浑然外人一般哦了一声,道:“这回最受影响的恐怕是春哥儿了。他此番考得如何?”其实徐元佐一进门,徐诚就跟他说了两件事:一是这回事情闹大了;另一件就是徐元春金榜题名,但是名次不佳。
徐阶知道徐元佐这是在询问徐元春的名次是否因为高拱而受到影响,答道:“会试且不说他,我看了他的策论,取在三甲的确是低了。庶吉士肯定也不用想了。”
徐元佐微微摇头。道:“高拱太过分了。”
大明走到今天,基本已经形成了一套官场潜规则。三甲赐同进士出身,非但前途堪忧,就连名声都不好听。未来几十年,也就只有一个沈一贯以三甲一百三十六名的名次成功逆袭,入阁为首辅。不过人家虽然考试名次低,却也是庶吉士出身。徐元春取在三甲,又进不了翰林院。按照官场规则而言这辈子是跟阁辅无缘了。
徐元佐本来没指望徐元春能够高中,结果科举考试果然有极大的不可测性。原本万历二年中进士的徐元春竟然提前一榜就中了。不过名次却从二甲跌到了三甲,真难估量盈亏。
徐阶道:“尘埃落定,多思无益。”
“就怕高拱再在吏部做手脚。”徐元佐道:“若是发到湖广云贵之地作个知县,恐怕不美。”
“我已经传书给他,叫他寻个机会告病回来。”徐阶道。
徐元佐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徐阶道:“你倒是不担心你义父?”
“无须担心。”徐元佐笑道:“春哥儿肯定会泣血上奏,保义父无恙——唔。他正好顺便因此落下病根,回家将养。”
徐阶抿了抿嘴,没有笑出来。
“不过两位叔父……或许可能恐怕要吃些苦头了。”徐元佐道:“小子会派人跟在后面照顾,尽量不叫他们吃得太多。”
徐阶微微点头:“如此甚好。”
徐元佐见徐阶还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便道:“小子去年入京时。已经将京城的商铺都转卖了。江南这边,咱们只供应大宗商货,就算高拱的狗腿子想找麻烦,也得顶住江南势家的压力。”
势家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并非因为交情好,或是简单的亲戚关系。这其中有政治立场,也有经济利益。经济作为上层建筑的基础,最容易影响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