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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恍若无知,道:“这些少年,从进了经济书院就吃我的用我的学我的,就如我兄弟一般,焉能不听我的?”
这说的跟你儿子似的,哪里像兄弟!
沈玉君心中暗道,却不吭声。
徐元佐继续道:“当日我向你提议建学堂,你若是听我的,现在第一茬人才都已经收割可用了。”
沈玉君终于垂下了骄傲的头颅。当日徐元佐给她分析得很是透彻,要想家门更上一步,关键就在人才。人才的关键又在于从小培养。要是以往的那种学徒、伙计一步步来,收获实在太慢,所以徐元佐才提出了建学校。先把该教的都教了,然后再出来打磨,如此分两步走,要比边学边磨快得多。
传统学徒所谓的边学边磨,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被浪费掉了。
“我这次带出来的少年之中,有些还是去年六月之后才进的书院,如今已经可以出来做事了。”徐元佐道。
“有什么了不起……”沈玉君嘟囔一声。
“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徐元佐道:“不过五年之后,我就可以退股了。”
沈玉君耳朵一竖:“退股?”
“是啊,五年之后,我自己的船队都能起来了,何必还入股你家分红呢?”徐元佐冷笑道:“尤其这回事成之后,想跟我合股的大户,不知会有多少。”他放下手中的茶碗,站起身道:“咱们这就过去看看吧。”
船尚未驶过海口,沈玉君却已经感受到了风暴将至的动荡。
这个时代的势家都担心别人谋夺他们的产业,所以等闲不会叫外姓入股。然而人人又都有逐利之心,颇想入股别家。这就跟小男生不舍得自己女朋友着装性感被人看。却又喜欢紧盯着别人的火热辣妹看。
徐元佐却没有这种保守心态:你们不让我入股没关系,我请你们入股总行了吧?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徐元佐既然已经借沈家外戚这重身份插足航运业,要结识圈内商业伙伴。建立自己的航运班底不过是两三格台阶,迈步就上去了。
沈玉君原本不愿徐元佐入股,担心家业被夺,此刻听徐元佐流露出自己开办航运的念头,又觉得受到了威胁。皱眉道:“你这人能否定定心思?既然说好了要合股做生意,哪有三天两头换的。”
徐元佐笑道:“这合股做生意又不是结婚生孩子,求个一辈子长久。在商言商,你若是跟不上我的步速往上走,就只有被离弃掉。同理也是,若是我走得不如你快,你会带着我个累赘么?墨子说得好:虽有贤君,不爱无功之臣;虽有慈父,不爱无益之子。君臣父子尚且如此,你我合伙岂能例外?”
沈玉君憋了半晌。只觉得胸口发闷,良久才捋顺了气,道:“这话也就只有你说得出口。”
徐元佐道:“谁让你是我表姐呢?若不是这层亲戚关系,我岂会与你说这么许多肺腑之言。”
沈玉君别过脸去:“听你这般说,倒是在为我好了。”
“天下广大得很,我不是个吃独食的人,自然希望你家能够跟上我,不至于被甩得太远。”徐元佐道:“你若是不肯听,我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各走各的。”
沈玉君吸了口气。昂了昂脖颈:“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你也别小看我家。”
徐元佐摇了摇头:“我不是小看你,你家其实挺有潜力的。底蕴虽然差了些许。但是在未来二三十年间,顺着大流走下来,富至五六十万金总是能够达成的。”
沈玉君颇感茫然。刚才徐元佐说得沈家好像敝履一般,随时可弃。现在又好像沈家大有前景,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对我而言,一个随大流的大户却一钱不值。”徐元佐语调铿锵起来:“我的合作伙伴要想站在我身边。就不能像个乡下老财主一样盯着银子。他得看到潮流,走在潮流之前,引领潮流!他得跟我一起,砸碎挡在面前的城墙,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而不能等着大流流出,然后吃些残羹冷炙。”
沈玉君微微侧了侧身子,双腿有些发软,突然不自信起来。
“你不要不服气,话说在高处,手落在低处。我看得远是事实,而这一路上也都是手脚并用爬过来的。”徐元佐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