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洲终究难逃一败。”
康彭祖反倒松了口气。他能预想到这个结论,但是没有勇气相信。
“所有人都在高新郑与赵石洲你来我往,却没人看到张居正。”徐元佐道:“大概是因为他太年轻了。”
张居正今年才四十五岁吧。在论资排辈的官场上,无论哪一朝,作为宰执都年轻得过分。这对他而言反倒成了保护伞,让人觉得他羽翼未丰,不过是受到徐阶和高拱庇护的小朋友。
“可是仔细梳理一下嘉靖到如今的政局,你会发现:张江陵什么好事都轮上了,什么坏事都躲开了!高拱第一次致仕,是他去劝的;我大父致仕,是他劝的;其后李石麓致仕,也有他逼迫的功劳。”
“啊!”康彭祖发出一声惊呼:“他如何能逼得动首辅元揆!”
“当时石麓公稍有去意,张江陵当面直说:若此,还能保公令名。”徐元佐随手甩了个八卦,道:“这是石麓公致仕之后,他的弟子写信给我说的,绝对不假。”
康彭祖纠结道:“如此说来,张江陵还是要站在高拱一边?”
“高新郑放言‘满朝除张叔大尽无能之辈’,又有人亲见他拉着张江陵的手说:‘我愿与公建不世之伟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张江陵隆庆初年所上《陈六事疏》,与高新郑之前的《陈八弊疏》如出一辙。”徐元佐叹声道:“你说张江陵站在哪一边?”
如此看来,张江陵真是个叛徒。
康彭祖默然。
“张江陵即便不站在高拱这边。也绝不会站到赵石洲一边。那两位之间可是有仇的。那么单对单,赵石洲能否胜得过高新郑?我看也很难说。关键在于大礼议罪臣起用的问题上,高新郑与圣上同心。所以即便朝野反新郑,圣上肯定也要因此保他。”徐元佐道:“说透之后。想想也真没意思。”
康彭祖怔怔良久,道:“敬琏的确能见人所不能见。”
“非也,我也只是找对了着眼点罢了。”徐元佐道:“不过高新郑经此一役,对江南应该能松松手,海运的事,朝堂想来能行了。”
康彭祖虽然讨厌高拱江南士林对高拱都没什么好印象,不过他也不是茫然不知朝中形势,道:“高新郑倒是支持海运的。去年年底他还要开胶莱河。”
徐元佐没说高拱“似粉实黑”。只是淡淡道:“真要想走海运,何必提出胶莱河之事?嘉靖年间也有人如此提过,早就证明行不通了。”非但明朝行不通,截止徐元佐穿越前都行不通。否则雄心万丈要改天换地的**人怎会不开挖胶莱运河?所有海船还得绕行胶东半岛。
康彭祖略有所感,似乎知道点了什么,道:“若是海运开了,你就要承运漕粮?”
徐元佐道:“那是肯定的,所以我年前要想知道水师的事。”
“上回咱们谈过之后,水师的船就做了一些调整。”康彭祖道:“湖广那边能造的还在造,江南这边采买了两艘大楼船。在下关开造两艘蜈蚣船。闽粤那边倒是有嘉靖年间的老船,又买了六艘充门面,如今还在海上没到。”
徐元佐想想无论怎么走。等朝廷决定海运漕粮的时候,船总是能到的。他道:“世伯怎么说?”
“家父以为,有这十艘大船,能载两千水军,只多不少。”康彭祖道:“何况到时候朝廷肯定还要发运军押运,不会只有咱们的船。”
运军也不能放心。
徐元佐道:“运军都是走河运的,突然改走海运,怕不牢靠。河跟海能一样么?所以关键还是得看咱们自己。”
“正是。”
“水兵好找么?”
“这个容易,朝廷这两年在遣散以前抗倭时候的募兵。正好咱们接手,连兵器都有了。”康彭祖道。
徐元佐忍俊不禁。大明朝廷就是喜欢做这种扶持民间资本的事。打着省钱的旗号贱卖国有资产。然而很难说朝官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最终获益的都是官僚和他们的亲戚。现在徐元佐是既得利益集团的一员。对此也是喜闻乐见。
果然是屁股决定立场。
“淮安灾民与乱兵呼啸为盗,如此也算是保境安民了。”徐元佐道。
康彭祖连连摆手:“那种不清白的人怎能收进来!敬琏,你这是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