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甚好甚好!你们谈的时候叫上我,你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我便自己求他。”
阿茂叔本有心训他两句,只是想到这或许也是儿子的机缘,硬生生忍了下来,道:“老实,你就约他在望湖楼吧。你也是有几百两身家的人了,该有些身份。”他顿了顿,又道:“带上你这不成器的哥哥,银钱我出。”
王老实其实有些心虚,生怕这银子打了水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永和没有回去报信,而是跟阿茂叔一起在王老实家吃了晚饭。阿茂婶见儿子也不回来,就知道父子两个不着调的人肯定是在王老实家吃饭了。虽然不再担心,等他们回来却是少不得再骂一顿。
王老实终究是求阿茂叔将整本契书讲了给他听。永和也在一旁听着,比王老实更加兴奋。他觉得这种慷慨大方,又思虑周到的东家,才是真正值得他效力的东家。
王老实听完之后,却越发迷茫了。徐相公给了他极高的待遇,但是要做的工作却很简单,就是要他从各地收丝。如果用一年二百两去雇丝客人,可以找一百个了!甚至更多,因为丝客人并不是指着年金吃饭,而是靠转手生丝牟利的。只要抬高一丢丢收购价,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来出货。
这片疑云也是他心中阴云的根源:若是不为了他娘子,为何有人肯做这亏本生意?
徐元佐并不知道自己提供的机会,就像是一块下了毒的肉饼:让人畏惧,又不舍得放手。
……
收到王老实的邀请,徐元佐倒是颇为满意。他租借的园子就在望湖楼附近,过去十分方便。至于王老实提到的有人求职,自然也并无不可。到时候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扔给王老实当个助手,好叫他安心。
对于一个身家十数万的富商而言,每个月多支出三四两银子真不算什么大事。
望湖楼望的是太湖。在郡城之外。大约是商榻镇黑老爷的事没有传到湖州,所以百姓的安全感尚高,并觉得出城是件危险的事。
徐元佐的安全感则来源于身边的甘成泽和他带领的浙兵。
望云楼掌柜莫名发现,在这么一个平常的日子里。酒楼竟然客满了。
楼下大堂里来了二三十个壮汉,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他们之间还有人带着家伙,看起来像是江湖游侠,不过点的饭菜却是一模一样,显然都是一伙人。这让他满心忐忑。生怕他们突然暴起,砸了他的酒楼。
徐元佐进门的时候扫视了一眼众护卫,诚如之前安排的一样,没有相认。他偏头关照甘成泽给每桌多加一份肉菜,便径自上了楼。
王老实和刘永和早就等在上面雅间了。
“徐相公。”王老实起身见礼,刘永和也立刻跟了起来。
徐元佐看了一眼刘永和,眉头微蹙:这人身上没有丝毫沉稳的性子,就像是没有被打磨过的山石。
“都坐吧,不要见外。”徐元佐先坐了下来。
甘成泽下去点菜,棋妙为他涮洗餐具。井然有序。
王老实不知道如何开口,良久方才道:“徐相公,契书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小的心中有个疑惑,问出来有些不敬,不问又实在憋得难受。”
“你说。”徐元佐抬了抬下巴,果然是不见外。
“您给的工钱,实在太多了。”王老实支吾道。
徐元佐微微闭目,缓声道:“如果只是找个雇工人,一年二百两的确高得太多了。”
但实际上王老实不是一个雇工人啊!
他是一个创业者。
并非只有走上人生巅峰的人才是成功的创业者。像王老实这样。白手起家给人当学徒,继而一步步过上小康生活的人,同样是个成功者。
这样的人如果跟徐元佐、马阿里相比,看似远远不如。但是他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基础路子,没有先进理念,没有超前思维,难度更高!何况如今社会阶层固化得超乎想象,能超越身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群,已经可以算是精英了。
现在。这个精英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衣,十指相扣,紧张兮兮地看着徐元佐。
徐元佐道:“我是要你帮我收丝,可不是雇几个丝客人事。”他顿了顿,道:你可以用你的二百两去雇丝客人,但是我只要看到徐氏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