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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过年的时候接触了朱里的和春堂,让徐元佐对大明基层社会生态有所了解。▲∴
唐行最初是一户唐姓人家的木行所在地,因为贩卖木头而渐渐发展成镇。当初这户唐姓人家有几支留在此地经营,加上奴仆赐姓,便成了唐行的大姓。
城镇化之后,其他商贾加入到了唐行的建设之中,以木行为主体组建起了唐行商会——仁寿堂。随着时代更迭,木材买卖已经不再是他们的主营业务,唯有布、丝、盐和粮食才是如今的主要商货。
徐元佐今天要见的便是唐行的头脸人物,仁寿堂的三位大股东。
跟在徐元佐身后的顾水生有些担忧。他知道唐行在元佐哥哥的心目中地位甚高,所以来这里做市场调查最是用心。按照元佐哥哥的建议,他也有动用过一笔小额的“公关费”,用来打点镇上的消息人士,其中有一个还是当地里正。
也是通过这位里正,顾水生才知道仁寿堂的几位大佬对于徐家出现在唐行并不乐见。
徐家对他们而言是个很不错的生意伙伴,能够拿到质优量足的各色绸缎、棉布。而且身为宰辅人家,徐家的信用绝对是过硬的。如果可以,他们希望世世代代跟徐家合作。然而现在徐家现在想染指唐行,这就捞过界了!
唐行早就排定了座次,各家分多少饼,漏多少渣给下面,都有章程。徐家要是挤进来,这座次要不要重排?饼要不要重分?更讨厌的是徐家实在太过于庞大,没法硬顶。除非能够说动松江府其他几户势家。联合起来抵制徐阶……这简直是痴心妄想。那些势家与徐阶都是利益同盟,谁会为小小唐行的举人秀才出头?
顾水生自然将这些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了徐元佐,但是看起来徐元佐丝毫不以为然。
“呀!唐行竟然还有城墙呢!”徐元佐坐在轿车里,从轿窗望出去,正能看到一丈多高的土墙,大约只是二楼的模样。上面站了两个身穿粗布服饰的弓兵。不知道是装样子还是真有瞭望警戒。
顾水生勉强笑了笑。
徐元佐并不回顾,叫停了牛车,跳出轿厢,踩在坚硬的车辙上,差点崴了脚。
“哥哥小心。”顾水生正好钻出来,伸手虚扶。
徐元佐已经站稳了,走向土城,发现城墙上的弓兵少了一个,另一个大概去报信了。
果不其然。“城门”里迎出了十余人。三人打首,都穿着绸缎衣裳,虽然努力摆出一副客套的模样,但举手投足之中仍旧掩饰不住久在人上,趾高气扬的神情。
在他们身后跟了四个奉承人,其中三个衣服干净利落的,应该是各人的长随。另一个粗布衣服,面容干瘪。正是此地里正之一,常年给这几位大佬跑腿。
这四人后面。还有松松散散五七人,像是子侄晚辈,又像是跟班门客,也像是的来捧场的商铺掌柜,反正都是不用理会的背景。
徐元佐迎了上去,扫了一眼最前三人就知道谁是真正魁首了。
“袁老爷。小可徐元佐,这厢有礼了。”徐元佐当前拜道。
那袁老爷名正淳,是正儿八经的乙榜出身,在唐行的地位最高。他如今年过六十,一般都在幕后运筹帷幄。生意自有子侄辈打理,这回是看在徐阶的“孙子”面上才亲自迎出来的。他固然知道徐元佐很年轻,却没想到竟然年轻得如此离谱。
离谱得有些不尊重人了吧!
“哦哦哦。”袁正淳浅浅回了礼:“徐公子年轻有为,年轻有为。”他微微侧身:“这位是我唐行有名的儒商长者,程先生。”
“程先生。”徐元佐看过顾水生的通报,知道这位程先生单名一个宰字,虽然是个生员,但是地位却在三位领袖中排了第二,反倒在另外一位举人老爷胡琛之上。
袁正淳介绍了程宰,便转向另一侧:“这位是高中嘉靖戊午科乙榜,胡老爷。”
唐行还有三位举人,两个例监,九名生员,不过他们或是在仁寿堂里地位不高,或是根本没有加入这个商业组织,此刻都没有出现。
徐元佐又向胡琛行礼,笑道:“诸位长者折煞小可了。”
袁正淳微微一笑,皮里春秋也是功夫了得,并不将心思写在脸上。他道:“